只见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自两山杀下,趁叛军立足未稳便破阵打杀,鸟铳手上的鸟铳冒出白烟,石弹打出,彝兵遭受重创。
“撤回西岸!”
西岸、樊虎骑在马背上,让人鸣金撤退,而东岸的彝兵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听到鸣金声,一群人跑向浮桥,却忽的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
侧目看去,数百骑兵冲来,将无阵奔走的前军将士冲散,随后明军骑兵将前军与浮桥之间割裂开倒上火油,将火把投入浮桥,一把点燃。
上千千军人马被困东岸,樊虎急的双目通红,领兵就要渡桥杀去。
这时、忽然听到西岸不远处的山顶冒出喊杀声。
“西岸也有伏兵!撤!”
樊虎一勒战马,当即领兵退走。
见到樊虎领六千多兵马退走,洪承畴大笑了起来道:
“首功在我啊!”
“兵备英明,布下伏兵奇袭樊虎前军,再布置疑兵让樊虎以为有援军自西岸前来,害怕被两面夹击之下退走!”旁边的幕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洪承畴,说出了他的布置。
洪承畴闻言,也轻笑道:
“行了、将东岸叛军枭首筑京观,首级数报给兵科和兵部,这西南叛乱的首功,看来就在我们手中了。”
“是!”幕僚佩服作揖回礼,而洪承畴也拂袖而去,好似在东岸的上千叛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诸将之中的首功,加上伏兵而击,斩获的首级数目立马就被重庆兵科官员上奏了。
黔西北、黔东北的战场状况大好,秦良玉和儿子马祥麟、侄子秦拱明、秦翼明、儿媳张凤仪等人更是将入湖广的道路守得如铁桶般。
黔东北土司进攻却屡屡受挫,只能退回石阡和思州等待宋万化和奢崇明的援军。
不过相较于东北和西北,南边可就不行了。
南边土司西掠云南胜境关,南叩泗州、柳州,兵锋难以抵挡,好在广西都司征召广西土司前来抵御,不然恐怕短短几天就要被攻陷两个州府。
无奈之下、朱燮元只能上疏,请两广胡应台领兵抵御土司南侵。
只是朱燮元并不知道,眼下大明正因为一件事情而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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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娘……你在哪……”
水汽腾腾,在浓雾中,一个身上满是黄泥的小孩赤着双脚,满头黄泥的在水中蹒跚。
四周、到处都是躺在积水之中的尸体,引得不少苍蝇飞蚊盘绕,天穹之上也来了不少乌鸦。
小孩在黄泥水里艰难前行,四周皆是死尸,这一幕尤为恐怖。
走了许久,或许是感觉饿了,小孩推开了一扇门,想要找些东西吃,却只见到了被洪水冲垮的土墙。
他只能爬上了一张沉重的木桌,躺在上面蜷缩着,慢慢睡去。
睡梦中,他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这里有个小孩!让人把他带下去,其他人继续行军,去堵住决口!”
大喇叭般的声音响起,小孩眉头皱了皱,朦胧着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块粗布袭来,将他脸一顿蹂躏,擦了个干净后才撤开。
“孩子、你爹娘呢?”
粗布撤去,露出的是一张憨厚的脸庞,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他身上穿着的鸳鸯战袄说明了他的身份。
“不知道。”小孩低头看向了这士卒腰间的水壶,士卒见状便取下了水壶,又从怀里掏出了大饼道:
“先吃这个,我给你送去矮坡上,那里有人照顾你,说不定你爹娘也在。”
说罢、士卒就抱起了他,随后淌着高到膝盖的浑水,艰难的将人带出村子,慢慢登上一处矮坡。
只可惜小孩环顾四周,只见到了麻木的灾民,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娘。
“赵中!把孩子留在这里,快点和我们去堵决口,孙总兵叫所有人都去。”
忽的、远处一队人马朝着士卒大吼,而士卒也放下了小孩,告诉了民夫们照顾小孩后,便跟着人,挑起两筐土向着远处走去。
当他们赶到决口的地点时,只见到高一丈,长数百步的口子中不断的涌出人膝盖高的水,水中带着厚厚的淤泥和河沙,弄得人十分不舒服。
“等人找东西把土堆高,等一下先抛沙袋再填土!”
士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之间一处摇摇欲坠的土墙上,自家总兵孙应元正指挥着兵马。
“前军和中军填沙袋!”
伴随着孙应元一声令下,两卫军中的四千多人便三人推一车,从两边推向了决口的黄河口。
“后军用沙袋填满车下面的空隙!”
孙应元对十二个千户指挥着,瞬间三千多后军人马便将板车上的沙袋填入了板车下方的空隙。
伴随着空隙被天上,孙应元大喊让左右两掖兵马填土,所有人一拥而上。
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决口处就被板车和沙袋,稀泥填出了一个宽二十多步,长一百多步的防洪堤。
水在慢慢散去,但同时河道内的水也在不断上涨,即将淹没这高一米的缺口。
只是大军已经有了准备,纷纷将沙袋抛上去,随后又用沙土和石碾子压实,添加熬煮的糯米和石灰。
他们与时间赛跑,不过一刻钟,所有人都觉得双臂沉重,难以举起重物。
“娘地!当兵还得干活……”
“少他娘的废话,殿下指派的活计,干就完事了,等回京城,让大庖厨加二两羊肉,堵住你的嘴!”
听到一些士卒骂骂咧咧,一些千户、百户纷纷笑骂着。
但这样的笑骂,终究是无法让所有将士的体力恢复,当他们的体力难以为继时,黄河水便涌了出来。
见此情景,孙应元也脱下了甲胃,亲自下场背负沙袋来堵住缺口,但即便这样,也不过将堤坝建高二尺,远远不如水流冲出的速度。
“在那里!快快快!”
在大军绝望之时,忽的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也喊叫声。
背负沙袋的孙应元还有一些士卒转头看向了身后,只见乌压压的百姓淌着泥水,肩挑泥土,背负沙袋,近乎万计的规模冲了上来。
“军爷加把劲啊!方圆百里十几个村的人都来了!”
一个年过五旬的老汉挑着土,嘴里呼喊着。
有了这上万百姓的帮忙,很快便扼制了流出的黄河水,并且堤坝不断加高,一点一点,直至完全封顶。
“结束了……”
当最后一记石碾子压下,堤坝上的士卒和百姓满是泥水,好似一个个泥人。
他们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最后露出大白牙,相顾一笑。
多少年了,百姓与官兵从未有如此融洽,一时间士卒们心中对百姓的埋怨也烟消云散,百姓们对昔日官军的刻板映像也好了许多。
孙应元躺在了泥水里,随着泥水的水位缓缓下降,这一处决口终究被堵住了。
然而躺了一炷香时间的孙应元没有时间休息,紧接着站起来对四周的千户喊道:
“全军埋锅造饭,半个时辰后前往归仁集,那里还有三处决口!”
“是!”千户们虽然十分疲惫,但也知道时间不等人。
孙应元领兵南下的第五天,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命令他们前往灵璧,将沿途决口堵住。
为此,孙应元带领大军马不停蹄,花费十天的时间才赶到了灵璧,并在三天时间里,堵上了四处决口。
眼下、只剩下三处决口,便可以挽救几十万南直隶百姓了。
只不过后续百姓的生活想来会十分艰难,秋收囤积的粮食,大半都被洪水席卷,恐怕朝廷还得想着怎么赈灾。
“总兵!”
忽的、一名千户跑了过来,的孙应元见他过来,也拉着他走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地方。
“如何?”孙应元皱眉询问,而千户也咬紧了牙关,气愤道:
“这段堤坝根本就没有按照朝廷的标准,后续也维护不当,这才导致了决口!”
“其他地方呢?也是如灵璧一样?”孙应元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好在千户摇头道:
“倒不是,只有宿州和灵璧到白洋口这一段的堤坝不行,恐怕堵上决口后,朝廷还得派专人前来修缮堤坝。”
“真是混账!”孙应元破口大骂,心中盛怒。
当初淮北大饥一桉时,他就感叹贪官祸国,没想要眼下他们要前往西南平叛,却再度因为贪官停下了半个月的时间。
西南局势凶险,少他们这上万兵马,就有可能让一州数县十几万百姓亡于土司之手,让朝廷多花数十万饷银。
两百里堤坝,哪怕不动用徭役,按日子给工钱,也不过花费五六万两银子。
眼下就因为这五六万两,就导致了几十万百姓受灾,之后赈灾这些百姓,所花费的银两,恐怕需要数十万计。
“该杀!”孙应元咬牙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对千户道:
“把事情告诉随军锦衣卫,另外上奏万岁和殿下。”
“杀些贪官污吏,不可能让朝廷提他们擦屁股!”
“是!”闻言,千户连忙将事情告诉了随军的锦衣卫,而锦衣卫得到了消息,也派人快马送往了京城。
半个时辰后,孙应元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向着其他决口处进军,不同的是,这次有了自愿跟随他们去补上决口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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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些杂,所以需要看地图,西南战事地图放在评论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