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的阵仗,当即便有人通知了今日北镇抚司值班锦衣卫官员。
很快、北镇抚司内锦衣卫也纷纷涌了出来,随后一名年纪三十五六的男子,穿着正四品的锦衣卫官服,在几名千户的拱卫中走下台阶。
“卑职,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许显纯,欢迎指挥使位临!”
许显纯半跪在地,毫无一点架子,好像欢迎新主人的一条狗。
但没有人敢嘲笑他,整个锦衣卫你,除了在他之上的只有南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以及指挥使在他之上。
便是同级之人,也不过三个罢了。
所以除了这几人,其他人要是敢于讥笑他,恐怕在各种手段下,很难讨得了好处。
“噔……”
忽的、这是马车内有人站起的声音,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而一名南镇抚司千户拿出了马凳放在马车尾部,打开了马车的后门。
一只手从马车中伸出,千户扶着对方踩住马凳,安全落地。
身着斗牛服的陆文昭看向了北镇抚司的牌匾,不曾想自己当初官职卑微,却不过半年就达到了如此地步。
“起来吧……”
陆文昭也不低头看许显纯,只是看着北镇抚司的牌匾,双手背在身后开口。
“谢指挥使!”许显纯站了起来,而此时外围也来了七辆马车。
马车之上停稳后,便从上面走下来了七个身着锦衣卫官服的男子。
年纪最大的一位身穿指挥同知的从三品官服,另外三位则是身穿指挥佥事的正四品官服,还有三个则是身穿千户官服。
“卑职北镇抚司指挥同知崔应元(指挥佥事杨寰、指挥佥事李若涟、千户侯国兴、千户侯客光、千户魏钊),见过指挥使!”
七人自报家门,若是朱由检在此,恐怕会轻声冷笑。
未来阉党的大部分骨干都出现在这里了,五彪之中一口气走出了三个。
不过、这些不为陆文昭所知,他只是看了一眼众人后,便颔首道:“起来吧。”
七人纷纷起来,而这时陆文昭直接开口道:“吴孟明是谁?”
“指挥使,卑职便是吴孟明!”
这时、人群之中一个锦衣卫千户开口,而站在陆文昭旁边的许显纯心里一咯噔。
吴孟明是他的助手,但因为吴孟明不给他孝敬,因此他针对了吴孟明许久。
眼下指挥使一来便询问吴孟明,难道这小子要高升了不成?
许显纯的念头还没有落下,便听到陆文昭开口道:
“李若涟,我已经向万岁上疏,让你做北镇抚司指挥同知,至于吴孟明,你顶替李若涟的空位,做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吧。”
“卑职多谢指挥使提携!”
李若涟和吴孟明连忙跪下,对陆文昭作揖,而崔应援却心中一紧。
只是陆文昭闻言,并不显露悲喜,而是抬腿就向着北镇抚司衙门走了进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而南镇抚司的人也是如此。
越过门楼,绕过影壁,映入眼帘的便是长二十丈、宽十丈的一个小广场。
“平日里,骆指挥使就在这里检阅各在京的各千户和百户吗?”
陆文昭开口询问,而旁边得到提携的李若涟便连忙回答道:
“回指挥使、前任指挥使在时,大多在这里点卯,不过一般是十日一点。”
“那以后的规矩可以变一变了……”陆文昭一边走一边说道:
“从今日起,三日一点卯,首要的事情,便是将天下那些敢于冒认锦衣卫的人全部缉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文昭看了一眼崔应元,而崔应元心里也是一咯噔,明白了陆文昭知道他曾经冒认锦衣卫校尉的事情。
不过紧接着他又宽心了,因为就眼下来看,陆文昭并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
陆文昭带着人走进了镇抚司的正厅,坐在了主位后,便示意众人坐下。
在崔应元等人坐下后,他便开口道:
“以后北镇抚司和南镇抚司直接合并在一起办事了,南镇抚司在左边,北镇抚司在右边。”
“北镇抚司负责监察九边、西南等武将军官,还有朝鲜、日本、建虏、北虏、关西(西域)、乌思藏宣慰司、安南都统使司、东吁、老挝、暹罗、南洋。”
“北镇抚司便由李若涟你接任,吴孟明和许显纯做助手。”
“卑职领命!”听到北镇抚司的权利居然这么大,李若涟攥紧了拳头。
他本就是武进士出身,只是因为不合群才得不到骆思恭重用。
眼下好了、自己可以在自己感兴趣的军备上监察了。
“崔应元……”陆文昭突然开口。
“卑职在!”崔应元心中泛着滴咕,有些心虚。
然而陆文昭却开口道:“以后南镇抚司监察百官,以及两京十三省所有官员,稽查盗贼贪官和冒认官员、锦衣卫之人。”
“这南镇抚司,便由你执掌了……”
“卑职多谢指挥使!”崔应元心中一悚,他明白自己有把柄在陆文昭手上,所以陆文昭才会叫自己监察百官。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一旦得罪了文官,他崔应元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到致仕。
但他也没有办法,监察是以后死,不监察是现在死,他没有第三条选择。
因此、他只能咬牙接下了这个职位和任务,而陆文昭也开口道:
“杨寰和魏钊、侯国兴、侯客光等人便是你的助手了。”
“我要在十天内,看到在京城招摇撞骗的那些人都被关进诏狱。”
“另外……”
这时、有人端上来了茶水,而陆文昭也端起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口道:
“锦衣卫每年有二十万两银子的班银,你们哪边查出来的消息大,这班银就发给谁。”
“南北镇抚司眼下近十万锦衣卫,眼下有文臣一万六百,武官八万三千,还有藩王和勋贵……”
陆文昭低头喝了一口茶,又继续开口道:
“这么多人,总有贪官和不法的勋贵藩王吧……”
陆文昭这话,便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毕竟藩王和勋贵可是谁碰谁死啊。
李若涟在担心之余,只能作揖道:“指挥使,不知这是谁下的……”
“你们不用管是谁下的,只要把得到的消息和证据上交就足够。”
“另外、在册的锦衣卫可以清查一下了,到底真的有十万,还是没有。”
“你们若是敢于吃空额,那么我也就只能忍痛将你们送入诏狱了。”
陆文昭这话,让崔应元等人额头流出冷汗,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吃了空额。
不过不等他们开口,陆文昭又道:
“去了空额后,你们的俸禄也该翻几番了。”
“多谢指挥使!”听闻这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要用国初就定下来的锦衣卫饷银,估计眼下顶多把一家老小养活,连仆人都养不起几个。
只是不知道、陆文昭口中所说的翻几番,具体是翻多少了。
不过、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要想过上以前的滋润日子,只能去争取那二十万两的班银了。
这就变相相当于叫所有人努力查桉,因为从陆文昭话里的意思来说,南北镇抚司,谁查的桉最多,谁便最有可能获得班银。
那是二十万两啊,而且是每年二十万两。
哪怕同知、佥事、千户、百户一起分,每个人也能分到几千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来路清白的银子,并且数量也不少了。
如果只是吃空饷,哪怕吃一万人,也顶多五万六千两罢了,一旦被查出就是死罪。
但如果能获得这班银……
李若涟和崔应元两人甚至连怎么分这笔班银的想法,都在脑中想好了。
“行了、一个月后,我要看到锦衣卫最新的黄册。”
陆文昭站了起来,随后在自己亲信的千户护送下,向着镇抚司外走去。
李若涟、崔应元等人纷纷跟上,送他上了马车后,便作揖道:
“指挥使慢走!”
“都去办事情去吧。”陆文昭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之后伴随千户挥动马缰,马车便带着南镇抚司大量人手离开了这里。
等马车走远后,崔应元才看向了李若涟,微微皱眉、不曾想昨日还是一个佥事的家伙,今日居然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呵呵、李同知,你我南北镇抚司,日后当好好共事啊……”李若涟挂上笑脸,和善的对李若涟作揖。
“嗯、正想和崔同知聊一聊黄册和人手分配的事情。”李若涟一开口就是正事,这让崔应元心里很是不舒服,但还是笑着点头:
“这是自然、你我不能辜负指挥使。”说罢、他就带着人走进了镇抚司内,而李若涟也是带着吴孟明、许显纯,和自己手下的几个千户跟着走了进去。
只是在他们走进镇抚司的时候,陆文昭的马车也到了他在京城刚买不久的府邸。
那亲信的千户扶他下马车进院后,才不解的问道:
“大人,殿下的这种办法,真的能让李若涟和崔应元用心查桉吗?”
他的问题、变相说出了刚才陆文昭所说一切都是朱由检所想的,而陆文昭也轻笑转身道:
“行不行、看上几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