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就像在饭桌前举起筷子般,自然地轻咬上他的侧颈。
到了钢琴后的罗汉榻上,朱阅文感到那嘴唇离开了自己脖子的皮肤,轻轻吐出一句「让我在上面」。
「嗯。」朱阅文答应着,也完全放松了背脊,仰躺在锦衾里。
室内铜盆中的炭火,远不如彼此的体温,更能为对方提供热意。
那热意,是由内而外的。
火焰蜕变成无数蝴蝶,扑扇的翅膀,遮天蔽日般,结成一个茧房。
数月前,当这个临时的茧房,被郑夫人主动建造起来时,朱阅文在事后,曾经历过鲜明的心理不适。
他的经验令他明白,夫人的确是初次。
这恰恰令他沮丧。
因为在短暂的因痛楚而产生的不适平息后,夫人很快就表现出与男子旗鼓相当的索求。
并且,这种索求,获得了满足后,完全没有继之而起的情愫。
夫人会看着他的眼睛,表达自己欢愉的感受,但在气息平静之际,温和地告诉他,自己后头十日不会来,因为绝不想出了意外、怀上子嗣。
「浑无情起,更不会一往情深」,朱阅文解读出了这个意思。
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与境况,他难免生发出折损尊严的感觉。
自己岂不是,与千年前那位女皇的。。,或者时下公公们喜欢蓄养的小唱,没有分别。
然而,郑夫人却在第二次来时,就看出了他潜藏的冷漠与别扭。
出乎朱阅文的意料,夫人没有当场愠怒或者拂袖而去,竟是开口就直言向他表示感激。
「朱先生,妇人心里想着此事,就与你们男子是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会去秦楼楚馆,更不会选择有公事往来或者合伙做买卖的男子,所以,你真的很难得。你是跳出三界外的音律隐士,你就是那架钢琴,可以顺畅地转调,解决了我的困扰。」
「所以,夫人并不是看轻我,视我为玩物?」朱阅文问。
「你完全想错了,」郑海珠道,「我只会把敌人当猎物,而绝不会把无害的人当玩物。朱先生,你对男子与妇人的看法,应该像你对音律的看法一样,更宽阔些。我们不是只有嫁娶或者蓄养两种关系。」
朱阅文平静下来:「好,我试试。」
于是,从冬到春,朱阅文慢慢地去适应这段关系,渐渐也觉出妙来。
没有鹣鲽情深,没有妻妾成群,没有儿孙前程,这些话本子里说得让耳朵都起茧的好造化、好福气,在朱阅文这里,从遥远变得虚妄,又从虚妄变得不值一提。
简单纯粹的慰藉,令他也有如飞在空中的自由感。
此刻,二人终于再次获得了满足后,郑海珠裹着锦衾坐起来,将蓬乱了的头发重新簪好,才对朱阅文道:「真有人晓得了,我也不怕,便是到了天子御前,我也能站在道理上,我自梳,是不嫁人,不是不找男人合欢。此举既未祸国殃民,又未拆婚掘坟,政敌们拿出来说,便是公报私仇。」
朱阅文以手作枕,慢条斯理道:「我又怎会怕?我未娶,你未嫁,大明律法里,没写着此事要下牢吧?若说被人戳脊梁骨,戳就戳吧,倘使闲言碎语就能把脊梁骨戳断了,打***时也不用出兵马了,找几个御史去破口大骂就成。」
郑海珠笑笑,想起一事,又道:「你后头写了大曲子,若要找乐班,我完全赞成。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