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我的头颅?」
敖寒关打破了殿中的寂静,他也仔细看了陆景一眼:「莫要忘了,你杀害西云龙王时,靠的是鹿潭那神秘的伟力。
现在你出了鹿潭,却不知这意潭伟力是否随你而来?」
陆景脸上那抹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露齿一笑,对敖寒关道:「龙王不妨一试。
敖寒关正要说话,不远处的陈家家主陈探圣却叹息了一声。
「陆景先生成就斐然,可即为少年,当知晓何为谦恭有礼四字。
你并无官身,两位龙王乃是圣君册封,地位尊贵。
天地君亲师,此乃五常,你既是大伏之民,又是书楼先生,当知君纲二字。
圣君赐两位龙王尊贵位格,即便陆景先生有不世之功,也应当对两位龙王有所敬意……
陆景忽然笑
了。
「世人告说陈探圣乃是因缘际会下,成为陈家家主,陈家若无亚圣,也许早已败落在现任家主手中。
之前陆景不知原因,今日见陈家家主却忽然悟出原由。
「读书人读万千典籍,若只想治国平天下,只想争名夺利,只想圆自家理念,却不先修身·……难免会变得无耻。」陆景叹了一口气,身上剑光越发炽盛,那天上的云雾中,忽然有斩龙台显现而来,又有一颗鲲鹏元星熠熠生辉。「陆景夺了鹿潭机缘,河中杜家杜衡作为儒门前辈、大伏世家之主,却想着以大欺小,夺我宝物,在你们眼中这算不得什么。九先生作为书楼长辈护持陆景,你们却说九先生坏了规矩。
陆景执律而行,两位龙王与陈家家主要与我谈及地位尊卑。
陆景说一句实话,你们又觉得是我在狂妄……」
随着陆景说话,朝中众臣的目光依然俱都落在陆景身上。
就站在陆景不远处的风住壑、敖寒关两位龙王,清楚地感觉到陆景唤雨剑上的剑芒中,夹杂着惊人的斩龙台之力。而那鲲鹏元星上,又散发出一阵阵凶戮气息。
对于两位龙王而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充斥杀机。
此时陆景,直直注视着两位龙王:「二位龙王,陈家家主觉得我太过疏狂。
可我却觉得若持了道理二字,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不对,于这天下而言,有时候道理二字其实行不通。
正因如此,我家先生曾教我读书行天下,手中持典,腰间配刀剑,时时亮刀剑锋芒,才可令鬼神辟易,宵小退避。二位龙王可觉得方才陆景之语,是否是狂妄?」
陆景目光凛然,紧紧凝视着两位龙王。
他元神上的剑魄轻鸣,两位龙王身上却如同有刺骨的寒风刮过。
敖寒关沉默良久,终于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风住壑神情淡漠,可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既有人王陈霸先的斩龙台,又有天生是龙属天敌的鲲鹏元星……嗯……还有缠绕的剑柄上的那一根银丝,这陆景对天下龙属而言,便是一位天生的斩龙者。
南海龙王风住壑沉默。
殿宇之外的陈元都面色通红,他自然也听到陆景对于陈探圣的评价……
「父受辱……」向来气性古朴厚重的陈元都此时却已气的身躯发抖。
殿宇中众臣沉默,陈探圣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又是河东八大世家之首的陈家家主,何曾受过小辈这般辱没……
一时之间,陈探圣咬着牙,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偏偏此时的陆景微微一笑,侧头道:「圣人有言,有德者行天下,天下群贤礼敬之。」
「家主,陆景虽然年少,却是大伏执律、书楼先生,又是皇子少师。
身在太玄京时颇有薄名,入了河中道也曾灭去恶孽龙宫血祭之所,曾抚慰河中白骨。
也曾入鹿潭引白鹿来迎,夺得鹿潭珍宝!」
「也曾呼风唤雨,解去河中道之灾厄,令千万亡者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重返天地自然……
圣人亦有言,德长,尊也,可称先生!
陈家家主熟读圣人典籍,为河东世家之首,两位龙王端坐龙宫宝座,麾下不知有多少龙属盘踞。
今日陈家家主论及地位尊卑与否,我倒是想问一问两位龙王,问一问陈家家主。
以陆景之功绩,三位可否能以龙王之身、年长大儒之德行压我?」
陆景娓娓道来,深邃眼神中并无一丝狂妄。
他年轻俊美的面容与这番话似乎并不匹配,令在场的大臣们有些恍若梦中。
可偏偏陆景所言句都属实……知行合一的少年人就站在这群贵人面前,身躯挺直道出狂言……偏偏这听似狂妄的话却句句属实,令陈家家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有德者,尊也……可为先生也!」
不远处在群臣中的大儒季渊之喃喃自语:「莫要以陆景年岁损陆景功绩!
仔细想来,陆景呼风唤雨,又刻下万民碑文,可令河中道重归富饶,养活天下亿万万生民!这般功绩……其实不知该如何衡量!」
季渊之这番话一出,殿宇中落针可闻。
也正是在此时,原本就等在殿前的赤衣貂寺,似乎忽然间听到了什么。
他朝前一步向着太先殿方向行礼,又探出双手。
殿宇虚空中,有一道元气于虚空中飘飞而来,落入赤衣貂寺手中。
赤衣貂寺恭恭敬敬摘下圣旨,踏入太乾宫中。
「圣君诏!」
「陆景功出河中,胜过大伏四甲子之少年!」
「昭德行,昭功绩,故赐封陆景为当朝景国公,赐国公朝服,上殿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