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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仙人俯首,独掌天上人间(第1 / 2页)

陆景落笔,那金光所画的纸张上同样绽放出阵阵光芒。

光芒里夹杂着汹涌正气,直贯日月!

凛冽力量从中绽放出来,只一瞬间就蔓延开来。

端坐于黑暗中,悬浮在血肉地狱上的齐渊王终于缓缓抬头。

嘶!

就好似是魔头落目,透过那冠冕珠帘,两道血色光芒夹杂着探循之色,望向已经从血肉地狱中挣脱,甚至写下十字文章的陆景。

而陆景身上的金光却越发汹涌,金光所过之处,蔓延开来的血肉地狱飞速消退。

那些将要从坠入地狱中爬出的白骨、魂魄,也冒出一阵阵浓烟,被陆景身上的浩然金光全然吞噬。

“年轻人得养浩然气,倒有点像是书楼的二先生。”

齐渊王面容威严,声音却显得有些嘶哑。

他仍然存在于黑暗中,坐在虚无里,声音传来,一阵阵阴森恐怖的阴暗气息从中流淌而至。

“只是,你太年轻了些,当今天下,年轻人想要成长起来,太难。”

齐渊王说话时,他头顶珠冠上突兀间有一颗珍珠落下,珍珠落于黑暗,瞬间生根发芽,长出一棵树来。

那棵树却十分诡异,与平常的树木大有不同。

树木躯干是白骨,之上是满树的皮肉…

“我继承王位许多年,杀了不知多少列国天骄,他们成为了我宝物的一部分,成为这棵树的养料。

陆景先生,我知道,你我有朝一日总会相见,到那时,你也会成为这棵树的一部分。”

“可在这之前,我来送伱一件礼物。”

一阵阵呓语声传入陆景耳畔。

那诡异的树上,一片皮肉叶子落了下来,逆着陆景浩然正气,只一瞬间便已飞来,烙印在陆景眉心处。

还站在小河旁边的玄衣剑甲微微皱眉。

端坐在黑暗中,执笔写字的陆景却在顷刻间抬头,扔出桌案上那一张金光纸。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自陆景落笔之时,就已经迸发出金光的十个文字加持在那金光纸上,飞上天空。

须臾间。

更加盎然的正气,从陆景身上迸发出来。

金光如火,刚刚显现在陆景眉心的印记被那一道金光照耀,顿时化作浓烟,消散于黑暗中!

“齐渊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书楼先生,读百家学问,唯独不曾读齐国拜鬼之道,你的礼物,陆景不愿收。”

陆景盘坐在黑暗中。

浩然之气化为清风,荡漾在他的身旁。

远远看去,陆景竟然像是一位读书破万卷的大儒!

少年之身,却有一身大儒气魄,气魄带起金光,连同天上那张金光纸上发出来的光彩,撕碎黑暗。

如若破晓之光照耀而出。

血肉地狱已荡然无存。

齐渊王的虚影接触金光,就像是一幅被燃烧殆尽的画。

这位恶孽君王明显有些意外,他扶着宝座扶手,身躯微微前倾,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错!大伏又多了一位得意少年,只是……却不知你还能在大伏待上多久。”

齐渊王声音飘忽不定,这嘶哑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就好像他是在期待着陆景……尽快离开太玄京,离开大伏!

陆景看到齐渊王影像在黑暗中消失不见,眼中突然多出些厌恶来。

他也露齿微笑,道:“贵为一国君王,却要暗算于人,令人不耻!

既有生死大仇,陆景也不愿客气,来日若能再见,陆景……会向你要一个说法。”

齐渊王虚影将要彻底消失,听闻陆景此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微微颔首,道:“年轻人心有锋芒,以此养自己的气性,养自己的剑,倒也不失为一种精进之法……你承了四先生的剑意,可本王却觉得四先生以命赈灾,不过迂腐之辈,倒是可惜了那人间剑气。”

“本王会等你,让我看一看那自人间斩上天穹的剑意。”

陆景看着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齐渊王,不由摇了摇头。

“视万物为蝼蚁之人,却觉得心系人间之人迂腐?

等到以后实力够了,需要磨砺剑意时,倒是可以去一去齐国。”

“前提是这齐渊王不会死在大哥手中。”

南风眠屡次和陆景说过,他要前往齐国,去看看那所谓的恶孽君王。

他手中醒骨真人已经斩去了山阴大都护的头颅,可南风眠却仍觉不够。

南老国公觉得南风眠前往齐国是去找死,可我却觉得大哥既然能养出跋扈剑魄,二十九岁之年能斩去七星剑座,旁人不可为之事,他就为不得了?”

陆景意识逐渐脱离那黑暗,黑暗再度变得朦胧,,当陆景意识消散之际,他还想着若是南风眠真的杀了齐渊王得以归来,他们又该如何庆祝,又该饮哪一种酒……

小河旁。

玄衣剑甲身后白玉剑匣闪烁微光,神术、白鹿也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剑意,朝前探去,似乎想要前去感知陆景身上的昂扬正气。

身在马背上的陆景仍然紧闭着双眸,可是……一股股浩然之风在他身旁流转,他身下的马照夜突然顿住马蹄,名马眸中的红光缓缓消散。

这一匹被玄衣剑甲施展神通,遮掩去野性、戾气的名马被那浩然之风一吹,就驱散了遮掩在它眼眸中的神通,回归清明。

商旻却并未再度运转先前那道神通,眼中若有所思。

也许身为名马照夜与那浩然之风相契合,被那蕴含着正气的风波一吹,又生出了些许变化。

不过二三息时间,照夜吃力的回头想要看一看身后的陆景,长长的玉色马鬃如若荡起涟漪。

陆景在照夜背上,照夜终究不曾看到陆景,但却也并未野性大发,并未冲天嘶叫,而是继续前行。

只是,这匹名马的步履显得越发缓慢,越发如何。

原本耸动的马背也变得平坦,就好像它不愿让陆景受到些许颠簸。

商旻神色有些变化,他看到照夜驮着陆景消失在远处,与阴影融为一体。

近处的山路有风吹过,吹散了陆景身上的浩然之气,那一缕缕金光消失在黑夜里,就如同坠落的星光被黑暗吞噬。

十里之外,是一座辉煌的城池,太玄京中有着人间万种奢靡,有着寻常传奇未有之物。

负剑的商旻便来自这里,只是今日前来太玄京,却并不曾逛一逛那些熟悉的巷子。

“能被观棋先生看重,这少年也许并不仅仅只有绝世的天资。”

商旻心中这般想着,转身走向蜿蜒的山路。

他并没有驾驭剑光,只是行走在黑夜里。

充斥着黑暗的山路,无法遮住他的目光,他看到群山中细致的角落,看到河流,看到小溪,看到一棵一棵已然存在上百年的老树。

他儿时。

那时的姐姐还不曾为了崇天帝登天,还不曾化作漠视人间的仙人,她还是那个喜欢穿着碎花长裙,游走于山野中,喜看秋月春风,也爱追逐蝴蝶的少女。

“姐姐……”

商旻转过头去,又望向太玄京。

姐姐死了,他亲手将骨灰送到太玄京,那一日白鹿奔行于虚空,白鹿所过之处下起了一场大雪。

也让这位玄衣剑甲彻底失去了牵绊。

他抬眼看天,天上三星千年如一日隐藏云雾云雾之后,照耀着大地。

或者……是在俯视、监察人间。

“天上三星已经存在太久了。”

玄衣剑甲嘟囔了一句,又抬手摸了摸身后的白玉剑匣:“我还需要第三柄剑。”

天上三星中那三位剑仙之骨……刚好可以用来铸剑。”

太先殿前,原本就面色苍白,面容老朽的赤衣貂寺佝偻着身躯,显得越发年老了。

他身上难以抑制的流淌出一缕缕血气,那些血气又流入太先殿中,被嵌入桌案的龙尸全然吞噬。

他受了重伤,可却依然躬身站在崇天帝身后,等待崇天帝的召唤。

崇天帝也和商旻一般,望着天穹,也许是在望着悬挂在天空中的繁星,也许也在看天上三星。

“天阙仙应当是不死的,却因为白石的棋盘生了变故,人间的生机并不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崇天帝突然开口:“苍龙奴,有天上三星笼罩,三次灵潮都被天上褫夺,你可觉得人间还有胜算?”

被称为苍龙奴的赤衣貂寺躬着身子,气息断断续续:“老奴是圣君的奴才,圣君觉得人间有便有,没有便没有。”

崇天帝背起双手,眯着眼睛道:“天阙立起天关隔绝天地,人间既无希望,还不如着眼于天上。

只要将天上人间俱都打通,天上三次灵潮所得便会为天上人间共有,过往人间的三次失利都会被弥补。”

“为此,便是付出些代价又如何?天下之事,再无更重,商旻怪我落子天上,可若非她登天,灵潮之后又岂能看到一线生机?”

崇天帝说到此处,语气并非那般斩钉截铁,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

可紧接着,崇天帝伸出一只手手掌,抬头抓向天空。

就好像要将整座天穹抓在手中。

“此事若成,既成就人间,也成就我!

待我怡然独向九霄之日,便可坐看天上地下浮生作梦,玉炉三涧雪之余,仙人俯首,独掌天上人间。”

有太玄京满城的灯火照耀,天空也不再那般漆黑了。

盛姿站在养鹿街上,抬头看着澄碧的长天如水般平缓清澈,几朵夜云飘荡而来,又飘飞而去。

她今日下午早些时候就已来到了养鹿街,最初只是想邀请陆景与他走一走,看一看天上难得的奇景。

可后来,那奇景散去了,盛姿倒也并不觉得意性阑珊。

原本天上的奇景不过是她前来养鹿街的借口,没了那等奇景,和陆景走一遭诸泰河河畔,看看夜中钓鱼的那些人,看一看水中的涟漪也同样很好。

只是……今日陆景、青玥好像都不在家中,盛姿敲门无人来应。

原本甚至想要去书楼寻陆景,后来又想到书楼里的陆景大致是在做学问,又或者是在修行,身旁也许还有其他书楼先生,贸然打扰反而不妥。

正因为有这些顾虑,盛姿就决定在养鹿街上等陆景。

白色的素踵显得颇为安静,她也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姿却在想陆景。

她想了许多过往的事,想了更多以后的事,想着是否应该更主动些,又想起如今陆景越发出彩了,自己却停步不前,未免有些不般配。

少女情怀,每一个念头,每一缕心绪都像是一阙词,胡思乱想也再正常不过。

正因为有这许多想法,一两个时辰倏忽之间流逝,盛姿却甘之如饴,甚至不觉得时间漫长。

她只希望陆景能早日归来,以免二人出街逛的时间太短。

哒,哒,哒……

就在盛姿翘首望着养鹿街通往书楼的道路时却有稳健而又整齐的马蹄声传来。

停留在原地的素踵突然原地踏步,马蹄声细碎起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盛姿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旋即神色一滞。

“……陆景?”

……

一堵墙,自然拦不住已经修成熔炉的盛姿,甚至将陆景扶到主屋,看着陆景苍白的面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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