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眠却丝毫不理会这森森鬼气,他站在高空中,低头俯视着高离、剑秋水。
旋即目光又落在正从轿子中探出头来的月轮身上。
随意一眼,旋即移开目光。
「不知南国公府的小国公因何而来?」
高离侧头看了剑秋水一眼,大约是在示意剑秋水莫要轻举妄动。
剑秋水听到高离道出南风眠的名讳,眼中也若有所思。
这世间便是如此,有人默默无闻,有人却可名动天下。
南风眠蛰伏十二年,一朝斩北秦山阴大都护的盛名,早已在半载光阴中传遍天下!
高离这般发问。
站在虚空中的南风眠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低头看着高离,询问道:「你可曾听说齐国太子古辰嚣恶孽之名?」
南风眠站在天上,身躯挺直。
高离听到南风眠这番话,神色不由忧郁了许多。
剑秋水身后六位第六境修士,身上猛然迸发出阵阵杀意。
南风眠握着腰间醒骨真人的刀柄,斜眼看了他们一眼!
仅仅一瞬间,狂风四起!
阵阵刀光闪现在我狂风中,便如若一道龙卷,席卷而下。
狂暴元气便如同开闸的洪水,横冲直撞!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南风眠尚且不曾抽刀出鞘,那六位第六境修士迸发出来的气魄、杀机,转瞬间就被如若狂风一般的刀意斩碎。
清风带起威压吹拂而来,六位第六境修士几乎齐齐色变,朝后退去二三步!
剑秋水神色不变,抱在怀里的宽大长剑却被她缓缓拔出。
一道银光乍现,与白昼里的光晕融合,转瞬间便如同碧波荡漾,秋水连天。
而高离身后,一道道瘦长鬼影站起身来,远远
朝着南风眠看去。
南风眠却并不理会他们,反而转过头来看向太玄京。
「太玄京中太安静了。」南风眠有些诧异。
他原以为当他走出太玄京,来临此处,玄都中必然会有强者落目于此,可不曾想玄都中竟然这般安静。
「虽有些怪异,可这样一来倒也更好。」
南风眠显得越发悠闲。
「齐国太子乐于砍头剥皮,在齐国如此,到了大伏太玄京也同样如此。」
南风眠有些感慨:「自她入玄都以来,玄都中屡次有少女失踪,只是我知道的晚了些。」
高龄轻轻颔首,并不回答南风眠的话,反而对剑秋水道:「据说大伏南国公府的南风眠,总喜欢问一问天下的不平。
只是那太玄京中错综复杂,太子砍头剥皮,却仍然可以安然高坐于横山府中。
如今我们入了玄都,太子势必如虎添翼,这位小国公此来,大约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往后玄都中的不平事更少些。」
高离说话时,脸上笑容越发浓郁。
黑瘦的面容上皮肉堆积,反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只是……我齐国太子与臣属之事,尚且不归小国公管,小国公请回……」
高离话语未落。
南风眠却伸出两根指头,躺在自己腰间的醒骨真人上。
铛!
一声脆响,掀起惊涛骇浪!
天上的云雾阵阵滚动,重重声浪轰鸣而至,打断高离的话。
「我此次离京,确实是为你们而来。」
南风眠的声音悠然到来:「只是……南某人并非想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而是想要将你们通通斩了,以免横山府中那半人半鬼的太子心里生出底气,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时至如今,南风眠依然站在天空中,他腰间醒骨真人尚未出鞘,却有一阵阵沉重的威势如若云雾一般卷积,笼罩于此间。
高离、剑秋水乃至那轿子中的月轮,面色俱都一僵。
南风眠却丝毫不理会,他语气依旧轻松,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与高离、剑秋水说:「按照道理,我应该躲在远处那白头翁上,趁你们不备朝你们砍上一刀。
可那样一来,我心里却觉得不过瘾。」
「既然要行侠仗义,就要让你们死个明白,最好还要留下你们一道神念飘入太玄京,飞入横山府,告诉那半人半鬼的太子……你们已然死了。」
南风眠笑得越发灿烂:「你看,太玄京中一定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能够安然与你们说起这些。」
原本并无动作的高离目光早已变得凝重非常,他探出手,从身后拔出那把山鬼。
「南风眠,据我所知我齐国太子与你无冤无仇,齐国与南国公府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之前数次允许南国公府前来齐都通商,今日你却无端前来,无端出手,未免有些不讲理?」
「讲理?刚才我还听闻高离大人要稷下剑阁的高徒对我义弟出手,要斩他一臂。」
「我南风眠与齐国太子无冤无仇,齐国与我自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起了我要杀你们的原因,明明说起了齐国太子恶孽行径,却全然不曾入你们耳中。
你们大约无法理解,有人会为了已经被砍头剥皮的苦主来杀你们。」
「你们,可真是该死啊。」
南风眠一如既往,就和每次与陆景饮酒一般,口中带出琐碎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说这些琐碎话语时,还在缓缓拔刀。
那一把重八斤七两的细长醒骨真人,被南风眠拔了出来。
刹那间,天地间清风遍布。
原本高离、剑秋水脸带凝重,却不曾有何惊慌。
可是当南风眠彻底拔出醒骨真人,右手一振,绚烂的刀光便如同清风一般席卷天地。
高离、剑秋水终于意识到……这一位年轻刀客,究竟为何能够斩下山阴大都护头颅!
刀光闪动。
高离手中的名刀山鬼似乎因恐惧而颤动。
恰在此时,从那浓郁刀光中,南风眠声音再度传来。
「对了,你那名马照夜在哪里?」
「我将它……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