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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少年自有向阳志,王妃,莫要再劝(第1 / 2页)

第121章 少年自有向阳志,王妃,莫要再劝

倏忽雷霆起蛟龙,呼啸风声连虚空!

陆景元神尚未化真,但在这风雷笼罩下,竟勾勒出少年模样,立于虚空!

盛姿宛若熟透樱桃般的嘴唇,鲜艳、饱满,原本她嘴角还带着失落。

如今却又微微翘起,脸上也不知何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便这样看着陆景。

她的眼神游走在悬浮于半空中的陆景元神,最终却落在陆景躯体上。

陆景闭着眼眸,虽是少年,但有棱有角的面容却俊美异常。

往日里,盛姿只觉得陆景内敛,话语不多,遇事却极为沉稳。

可如今趁着陆景闭眼,她再看陆景,却发现陆景身姿与面容却透露出矜贵、华美之象……

她看惯了还好,若是旁的姑娘在街上看了一眼,只怕还要回头看上许多眼。

更难能可贵的是……

“怪不得能够唤醒獬豸瑞兽,就连楚大修都要请父亲引荐……只是,楚大修今日似乎走眼了。”

其实直到今日清晨,盛姿才知晓,她父亲之所以要为陆景介绍名师,还是因为楚神愁的相托。

盛姿眼见陆景元神,心中欣喜。

而不远处的许白焰、楚神愁心态便截然不同了。

楚神愁早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即便有意的遮掩,眼眸中却仍然带着些出乎意料。

他停步不前,沉吟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许白焰却已然不再看陆景,他转过身去,小步朝前走着。

尽管许白焰已经感知到陆景悬浮在半空中的元神究竟何其强盛,可他依然不曾多去看一眼。

因为……

此时此刻的许白焰面色不改,心中却犹如狂风袭过,满是狼藉,狼藉过后,又带出些更深刻的阴沉来!

他做梦都不曾想过,陆景哪怕是元神生出裂缝,元神光芒也逐渐暗淡,竟然还能凝聚出这般强盛的元气与气魄来。

尤其是刚才那乍现的金光,盛姿只能凭借气血熔炉感知到。

可是许白焰跟随名师已久,已然化真,修成真宫,早已能够分出神念。

当他神念微动,便清晰捕捉到了陆景元神模样。

这让他方才的沾沾自喜以及轻视,也变得如同笑话一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元神大亏,天赋也要比我好……”

许白焰脑海里,还回荡着陆景刚才的话语。

他深吸一口气。

又朝前走了二三步,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一瞬间,却见他脸上是更加盎然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些惊喜。

光彩夺目的俊美颜色,配合他一身白衣锦袍,衬出天质自然、丰姿如玉来。

许白焰就这般抬头看着陆景元神,笑道:“景兄果然不愧是名声大噪的少年天骄,便是元神大亏,余下的元神资质也足以超越我等凡人。”

陆景元神归窍,缓缓睁开眼眸。

他眼神不变,只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凝视许白焰,轻声道:“白焰兄过奖了,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往后会如何?”

许白焰并不多言,只是朝陆景行礼,转身离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离去时的步伐,远没有方才那般欢快了。

反倒是楚神愁,就远远看着陆景。

他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直至许白焰来到他的身旁,向他行礼。

楚神愁眼中才闪过一抹遗憾。

“方才不曾隐晦提及收徒一事打底,如今见了陆景元神,再提收徒,反而太功利了些,我丢不下这脸。

而这少年能够以天赋、清贵气召獬豸,自然也少不了几分傲气,我这时再开口,只怕是在给他为难。”

楚神愁英姿挺拔、威严面容不变,心中遗憾的叹气。

而这一声叹气之后,他元神睁眼,搅碎心中的惋惜,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既如此,也不用过分遗憾,只当我与他没有师徒之缘,更何况……他元神总归受损,天赋比白焰更好,却不见得能够承玄轮都虎。”

楚神愁心志坚定,否则又如何能够修到照星境?

楚神愁师徒二人出了盛府。

陆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方才之所以元神出窍,自然不只是为了气一气眼中显露轻视之色的许白焰。

更深的原因还在于……

许白焰方才流露出来的那一抹轻视,实在太过于理所当然了,似乎还带着些“我早就知道”的意味……

正因如此,陆景脑海中光芒涌现,又想起盛姿说过的收徒拜师一事。

于是他在展露元神,照耀金光,聚集风雷时,元神也在看许白焰的反应。

结果却让陆景颇感有趣。

“许白焰转头看我时,除了惊疑之外,却还饱含恶意,这一次比之前几次展露出来的冰寒,更加明显。

若非盛姿方才一直在看我,她看到许白焰的表情,大约也能看出来。”

“那种恶意并非是因为我天赋比他更好而产生的忌恨,而是一种恨我为何还不死的深沉恶意。”

陆景便这样看着许白焰的背影,脸上不由带出现笑容。

有人要杀他。

他怀疑了陆府、怀疑了南府,甚至怀疑了被他拒绝得李雨师、七皇子一系。

可陆景却从没有怀疑过早已在他面前显露冰寒之念的许白焰!

“若真是许白焰,他又为何要杀我?”

转念之间,陆景心中已经有许多念头闪过。

杀人当有动机。

“盛次辅想要将我引荐给楚神愁,可此事终究还没有定论,许白焰只因为一种可能,就要杀我?”

陆景思绪落下。

一旁的盛姿脸上带着些笑容,语气中却也带着些可惜,摇头说道:“陆景,刚才在东堂,你就应该露一露你的天赋。

其实今日小聚,我父亲虽是东道,可实际上他是受了白焰师尊所托,他看到你召獬豸见帝,看到了伱身上的清贵气和不凡天赋,本意是想要收你为徒的。”

陆景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向盛姿。

盛姿继续道:“我听父亲说,楚大修手中有一件一品传天下的宝物,名叫玄轮都虎,威能强绝天下。

楚大修并无子嗣,他看到你,再加上你年少,心性可塑,便想着将你收入门下,若他未成纯阳,垂垂老朽之际,你可承那玄轮都虎,也可承楚大修一生家业与志向,没想到……”

盛姿在小声说话。

陆景眼中闪过恍然之色,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我上次听你们交谈,据说这楚大修……之前就只有一个嫡传,就是许白焰?”

盛姿也笑着点头说道:“若是你入了楚大修门下,反倒与白焰亲近不少。”

陆景不动声色的笑一笑。

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存嫉妒之心。

仅仅是妒忌也许并不足以成杀人之欲。

可若是其中还夹杂着滔天利益,许多事也就可以想通了。

“许白焰极善伪装,若是全力伪装起来,只怕我就和盛次辅、楚神愁一般,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破绽。”

“只是,每时每刻全力伪装只怕并不容易,他在那些心思敏锐的上位者面前,极尽伪装之事。

可是面对我,他却松懈了,只将我放在苏照时、盛姿同列,以为我只是个修行天赋极好的少年,不需那般用力伪装。”

陆景想到这里,心中轻声低语:“化真境界……只是不知他是化神成念,还是建了真宫?朝廷八品协律郎,又有一位享誉天下的名师……”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位‘天质自然’许白焰,想要杀我!”

陆景心中暗想。

“如今你和楚大修失之交臂,倒是可惜了。”

盛姿看到陆景元神,明显不如方才那般担忧了,语气却依然可惜。

可是陆景却望着盛姿,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不论是修行元神,还是修行武道,都要念头通达,不可患得患失。

若能得之,自然要坦然受之;失去了也不可不淡然;若是必然之事,则要用力争一争;自然之事则要顺之。

楚大修收徒一事,与我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可能,我尚且不曾得到,自然不算失去。

如果要为此而可惜,天下间太多事都需要我耿耿于怀,又怎能走出通达的道路?”

陆景说的并不随意,一字一句认真而又仔细。

盛姿就站在陆景旁边。

陆景这番话,也令她心中生出许多念头来。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这仿佛是一种道境、一种佛偈、一种清贵气。

难得、沉稳。

可偏偏这般的道理,是出自眼前这位十七岁少年口中。

盛姿想着这些道理,望着陆景,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难言的光彩,正在酝酿,马上就要绽放出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是最早看到这些光彩的人之一,便越发觉得庆幸了。

于是,盛姿不去想那些道理,只开口对陆景道:“如今天时还尚早,你陪我走走?”

这时刚刚过了晌午,陆景自然也并不着急。

二人出了盛府,走在长宁街上。

盛府在长宁街最里,陆景和盛姿一路走来,也见到许多贵府子弟。

盛姿向来英气,平日里出行都是骑着那一匹素踵,身穿红装,妍丽绝伦间又让人不敢靠近。

可今日的盛姿,却穿着一身白裙,脸上的英气也几乎被完全收敛了。

肌肤如玉、眉目间清澈而又柔和,原本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如今也整整齐齐的落在肩头,反而显得一尘不染。

长宁街的贵府子弟们又何曾见过这样的盛姿?

往来间不由多看几眼,却又因害怕失礼,而遮掩着目光,只敢偷偷瞧着。

盛姿旁边那翩翩少年,自然也吸引了许多目光。

偶然有各府出去游顽的小姐走过,目光也多是落在陆景身上。

这里是长宁街主道,街上府邸的正门大多在此,陆景之前走的都是西门小道,尽管往来书楼月余时间,却鲜少有大府少爷小姐看到过他。

这些小姐们或多或少都听过陆景的名头,可却不曾见过陆景究竟长什么样子。

自然也不知道盛姿旁边这位少年,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府庶子、南府赘婿。

可即便如此,陆景这位身着寻常长衣,却走在长宁街上最贵小姐身旁的少年,依然引起议论。

陆景穿着青玥昨日买来的衣服,料子都不算好。

穿在他身上,却又穿出不一样的风采来。

二人这般走着,随意聊些琐碎的家常。

一直走到长宁街口,盛姿停下脚步来,朝他笑道:“我今日就送你到这里了,等你哪一天有了闲暇,也要记得请我去你院里坐一坐。”

“陆府小院里的石凳,我还记得很清楚,有些日子不去了,竟有些想念。”

陆府的小院、石凳这有什么好想念的?

陆景不知道。

可他看了看周遭,有些意外问道:“原来你是在送我?我还以为你真是让我陪你走走。”

“都有。”

盛姿道:“我若只说送你,一直送你到街口,便显得我太看重你。

我若只让你陪我走走,一直走到街口,你又不知我是在送你。

所以我索性就说出来了,你反而会觉得我落落大方。”

陆景笑了笑,朝盛姿挥了挥手,离去了。

盛姿望着陆景的背影,她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无意中被吹入陆府的蒲公英。

外来的蒲公英,却无意窥见了少年身上的光。

——

傍晚,陆景从书楼回来,还带回来两壶酒、两个油纸包。

他路过自家门口,又朝前走了两步,便来到邻居家的院子。

陆景轻轻敲门,来开门的是含采姑娘。

含采姑娘看到敲门的是陆景,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小姑娘生性开朗,待人也热情。

陆景并不愿多打扰,只是将一壶清酒、一个油纸包递给含采姑娘。

“这些都是书楼的吃食,我特意带回来的,比起外面卖的更多些风味,只是这清酒要热一热再喝,否则味道清淡不少。”

陆景这般叮嘱着。

含采姑娘让他进门,陆景却摇头拒绝。

这户人家对他有恩,他带些书楼吃食也只是想告诉含采姑娘,自己并不曾忘记恩情。

这些吃食给了含采姑娘便也足够了,不必再进门打扰。

“不过,在院中盛放的白梅倒是好看。”

陆景离开前,还不忘称赞一声。

含采姑娘笑道:“这白梅是我家小姐特意栽种的,说是这养鹿街虽然奢豪、安静,却少了些颜色,院中也要有些梅花点缀。”

陆景想了想也颔首道:“雪辱霜欺,白梅也能向阳而开,来年若能长得茂盛些,香气也能越墙过来,倒是一件好事。”

含采姑娘微微一怔,由衷说道:“看得出来,公子是个有文采的。”

她说话时还转头看向院里,见院中并无动静,就小声对陆景道:“我家小姐也受过风霜,心中也非常敬佩读书人。”

“含采。”

一道清冷声音悄然传来,落入含采的耳中。

陆景朝含采姑娘一笑,不再打扰,回了自家院中。

含采姑娘关了门。

穿着一身碧霞罗,两条修长玉腿裹在轻纱中的长发少女从院中走出。

“小姐,空山巷这位公子是有文采的,说起话来还有许多道理,让人听了颇为舒服。”

含采姑娘笑道:“雪辱霜欺仍向阳盛开,用在这白梅上,还不如用在小姐身上。”

被含采称为小姐的少女摇头,“赶快做饭,不要饿着那些孩子了。”

含采姑娘点头,又将陆景送去的油纸包和清酒,放在院中的桌椅上。

那少女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东西,心中却又有些疑惑。

“元神大损,不过一夜就能下床?”

“有些……妖孽。”

……

陆景回了院里,才知道院中来了客人。

柔水正和青玥坐在院中,小声的聊天。

她们看到陆景回来,柔水看着陆景手中的油纸包和酒壶笑道:“我们来得到巧,景公子竟然带了吃食回来,正好饱一饱口福。”

陆景自然听出了柔水话中的意思,她朝这柔水一笑,又将油纸包和清酒递给青玥,才步入主屋中。

主屋旁边的座椅上。

重安王妃正低头看着桌案上的许多草纸。

那些草纸上,大多数都是青玥练习簪花小楷留下的笔迹,却也有陆景练字时的草书,或者教青玥时写下的楷书。

陆景入门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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