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是把指挥的位置让给了黄得功。
黄得功上前一步站到屏风前,说道:“夷丁的夜不收刚刚遣飞骑回报,一支大约万人左右的建奴已经过了南梁河,正沿着运河东岸朝夏镇快速逼近,若不出意外,建奴将会在今天中午之后到达夏镇。”
“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
“你们马上返回各自的管区,抓紧做好准备。”
“我给你们的底线是,第一重铳台必须坚持一个时辰以上!第二重铳台必须坚持两个时辰以上,第三重铳台是四个时辰!第四重是底线!”
“最多只能够让建奴突入到第四重圆的铳台。”
在这里,黄得功其实已经把崇祯的要求提高了足足一倍。
崇祯的要求是第一重防线坚持半个时辰,最多让建奴推进到第八重。
尽管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基本做到了足粮足饷,但是明军对建奴的畏惧心理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而且建奴的战斗力也确实要胜过明军。
所以说,不要对明军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
这可不是小规模战斗,而是上万人规模的大会战。
只不过,崇祯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拆黄得功的台。
拍了拍屏风上的舆图,黄得功又道:“谁要是做不到,就提头来见!我黄得功也会割下自己的首级来向圣上请罪。”
在场的总兵、副总兵神情凛然。
他们自然听得出,黄得功不是在说笑。
黄得功又问崇祯:“圣上,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朕就只说一句。”崇祯点点头又说道,“一定要严格遵照舆图所示,平均分配兵力以及火器,规定好一个铳台2门虎蹲炮就是2门。”
“规定好一个铳台20支鸟铳就得是20支。”
“绝对不允许将鸟铳以及虎蹲炮集中到外围铳台,否则就算守住了,朕也绝不会给你们记功,还要严加惩处!”
十镇总兵还有副总兵面露难色。
崇祯原本是想给每个铳台装备3门虎蹲炮,30支鸟铳。
可是最终,刘宗周却只给他带来8000多支鸟铳及600多门虎蹲炮,所以崇祯就只能对火力进行削弱。
好在这波只是建奴的偏师,所以问题不大。
黄得功道:“圣上的话都记下了?记下了就赶紧回去吧。”
十镇总兵还有副总兵便纷纷离开,黄得功又劝谏崇祯道:“圣上,夏镇大战在即,您还是赶紧搭乘水师战船离开这里吧。”
“朕不走。”崇祯却毫不犹豫拒绝。
“这一仗,朕得亲眼看着你打败建奴!”
黄得功为难道:“圣上,您在这臣施展不开。”
“那你就当朕不在这里。”崇祯道,“朕不会干扰你指挥。”
说完,崇祯就带着朱慈烺、朱慈炯哥俩还有夷丁、太监往外走了,黄得功便也顾不上皇帝,带着亲随径直走出了行辕。
……
“梆!”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震弦声,一支长度超过三尺犹如短矛般的三棱重箭,已经带着剧烈的颤动脱弦而出,随即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射向前方五十步外的夷丁夜不收。
夷丁夜不收感觉到了危险,本能的将身体藏到马颈另一侧,镫里藏身。
看到这幕,雅布兰嘴角却悠然绽起一抹狰狞笑意,因为这次他预判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的一声响,足以射穿铁扎甲的三棱重箭便已经射穿马颈,紧接着又射中了躲在马颈右侧的夷丁夜不收。
战马悲嘶倒地,夷丁夜不收也从马背上倒翻下来。
雅布兰追到时,另外两骑建奴夜不收也包抄过来,只见落马的夷丁被射穿心口,躺在地上只是微微的抽搐,口中有鲜血溢出。
“还真是难缠,不过总算干掉一个。”
雅布兰翻身下马割了夷丁首级挂在马鞍前。
一个建奴夜不收问道:“前面还有两个,还追吗?”
“不追了,没必要了。”雅布兰摆手道,“回去报告固山额真。”
当下三人便往北折返,走了还不到五里路便遇到了建奴的大队人马。
拜音图把他这一路偏师全部都带过来了,镶黄旗的9个牛录(原本有10个),正黄旗汉军的8个半牛录(原本也是10个),3000多包衣奴才再加上高第的2400多降军,全部加起来一万零六百多人,其实也没损失多少兵力。
但是装备的损失还是挺严重的,鸟铳只剩下1500支,佛郎机炮只剩下15门,此外还损失了不少长木牌、长矛和腰刀啥的,辎重倒是没什么损失。
“发现夷丁夜不收了?”拜音图狞笑道,“看来明军就在前面不远了。”
顿了顿又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在今天申时之前一定要追上这伙明军,绝不能让他们再跑掉!”
拜音图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因为明军根本就没打算跑。
将近申初时,建奴大军终于到达夏镇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