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邓肯淡淡说道。
“啊,太好了!我是黑曜石号的船长,我不知道船上出了什么事,但我被困住了,”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立刻说着,“门外好心的先生,你叫什么名字?能帮我打开门吗?”
“叫我邓肯就行,”邓肯说道,同时向身后压了压手,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在开门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真的是黑曜石号的船长?”
“当然!我的名字是克里斯托·巴贝利,您可以从港口事务局查到我的名字和证件号码,我的证件就在房间里,”那个声音立刻说道,“不过……现在这扇该死的门不知为何纹丝不动,我也实在没有办法走出来向您证明我的身份……”
“下一个问题,”邓肯没有理会门中人的絮絮叨叨,而是继续问道,“今年是几几年?”
“今年?”门里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是1894年,这有什么问题么?”
邓肯回头看了莫里斯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1894年,那是黑曜石号发生海难的日子。
想到那场海难,莫里斯突然上前一步问道:“请问这位船长,你知道伱的船上有一个叫做‘布朗·斯科特’的乘客么?”
“乘客?”蓝色门后的声音有些迟疑,“我可没办法记下船上每一个乘客的名字,但……你说的是布朗·斯科特?啊,我想起来了,这我可记得,是那位民俗学家?他是个有名望的人物,我和他聊过几次,我印象中他是一位很瘦的先生,头发与胡须总是一丝不苟的,他对各个城邦的丧葬风俗很有研究,而且对寒霜更北方那片封冻海域也很感兴趣……”
听着蓝色门后传来的声音,莫里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对邓肯说到:“没有偏差。”
“神志清晰,记忆完整,能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旁始终没开口的凡娜突然打破了沉默,“但不排除是汲取了人类记忆和情感之后设下陷阱的邪恶生物,这种东西在幽灵船上并不少见。”
“哦,那倒是没什么影响,只要确实拥有那位船长的记忆就行,”邓肯无所谓地说道,“怪物也可以先讲道理试试——道理讲不通就讲物理,总是能说通的。”
凡娜呆了呆:“……这倒也是。”
邓肯将手放在了那扇蓝色木门的把手上。
“我要开门了,巴贝利先生。”他对门内说道。
随后,他转动了那把手——与之前所见的那些完全锈死的舱门不同,这扇门看上去毫无损坏的痕迹,当他转动门把的时候,立刻便传来了锁芯转动的轻微声响。
门打开了。
在所有人略显紧张的注视下,邓肯推开了这扇门。
一个颠倒错乱的房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的墙壁都歪歪扭扭,天花板仿佛要完全塌下来一般歪斜,房间中原本的陈设被胡乱融合在附近的墙壁和地面上,就仿佛被木头和金属掩埋,露在外面的都是半张桌子、半张椅子这样残缺不全的部分,正对着房门的墙壁更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洞口对面黑沉沉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而这颠倒错乱的房间中空无一人。
邓肯朝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扫了一眼,但下一秒,他便听到那位“克里斯托·巴贝利”船长的声音又从蓝色门后传了过来:“啊,您把门打开了吗?我好像感觉到了晃动,可这扇门还是在我手中纹丝不动……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感知或认知方面的问题?可以帮帮忙吗?我可能在这海上困了太长时间,已经有些不太好的症状,如果有一位牧师愿意伸出援手那就更好了……”
邓肯皱了皱眉。
他走进错乱的房间,慢慢将那扇门转过来,看向门板后面。
他看到了那位“克里斯托·巴贝利”。
一团……仿佛残缺的融化蜡像般的“东西”黏附在门上,那变形塌陷的结构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只贴着门板的手臂和几根连接着手的纤维束,以及一大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本体”。
这团可怖而扭曲的事物就这样和门融接在一起,当邓肯注视到它的时候,它还在微微涨缩蠕动着,并从其结构的某个部分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啊,我看不到你们,你们进来了吗?房间里可能有些乱,之前发生了一次很大的震动,随后我便没有收拾过房间……我的视觉好像有些问题,但问题并不是很大,现在最麻烦的是我没办法移动身体,我好像已经忘记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手脚了——对了,你们带着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