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管这只鹦鹉之前要传递的消息是什么,它现在显然都忘干净了……
而紧接着,鹦鹉珀利又好像从残存的那点记忆中倒腾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它突然蹦了起来,使劲拍着翅膀:“告诉船长,告诉船长!告诉……整点薯条!”
随后,这大鹦鹉便一边嚷嚷着“整点薯条”,一边拍打着翅膀径直向门口飞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它便已经冲出大门,冲上天空,并向着普兰德城邦的上城区一路加速。
妮娜想拦住鹦鹉却没来得及,只能一脸遗憾地看着对方的身影渐飞渐远,转过头来嘟嘟囔囔:“啊,飞掉了。”
邓肯却没有回应——在听到珀利嚷嚷着“告诉船长”几个字之后,他的脸色便一下子严肃起来,同时回忆起了自己为何会对这只鹦鹉隐约有些熟悉。
他确实见过这只鸟——在失乡号和海雾号重迭而过的时候,在海雾号的某个舱室里!
“艾伊,追上那只鹦鹉。”
……
“情况大致便是如此。”
普兰德大教堂的某处僻静会客室内,身穿便服的老主教瓦伦丁对坐在茶几对面沙发上的提瑞安说道。
“失乡号最后带走了太阳碎片,阻止了蠕变日轮的降临,也消弭了历史污染对城邦的影响——尽管我们仍不能确定……你父亲的用意。”
提瑞安表情有些微妙,又有些僵硬。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因惊愕而陷入这种思维卡壳的状态了——老主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即便是在他最疯狂离奇的梦境中,也不曾考虑过会发生这些事情!
“失乡号真的就这么离开了?看上去就好像专门来救场的一样?”这位鼎鼎大名的“海盗船长”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它带走了太阳碎片……然后呢?就只是这样?没有做别的?”
瓦伦丁和旁边的凡娜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表情中都带着点无奈跟迟疑。
事到如今,实在很难在提瑞安面前把“你爸打劫了半座城的薯条”这句话给说出来啊。
“……没有别的了,”犹豫再三,老主教还是没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我知道你很困惑——提瑞安先生,我们和你一样困惑,如果连你都不知道你的父亲想做什么,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从一个世纪前,他就已经不能算是我的父亲了,”提瑞安慢慢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只是一个被亚空间撕碎之后又用拙劣手段拼凑糅合出来的仿造品,空洞的躯壳内没有丝毫人性……”
提瑞安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当失乡号和海雾号重迭而过时的那几秒钟,想到了自己听到的那句冷漠疏离的话语——
“我很忙。”
大海盗突然有点迟疑。
失乡号上那具躯壳里面……真的没有人性吗?当时对自己说话的那个声音,还有自己从那个身影身上感觉到的气息……真的只是亚空间空洞狂乱的回响吗?
就在提瑞安这么一走神的时候,那位年轻审判官的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关于邓肯船长是否具备‘人性’的问题,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
“嗯?”提瑞安疑惑地看着凡娜,“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凡娜犹豫了一下,又扭头跟瓦伦丁主教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轻轻点头,“我们最近跟你的父亲有过不止一次交流。”
与失乡号有关的事情算是机密信息,跟那位邓肯船长的交谈更是如此,这些事情本不应该说出来,但提瑞安的身份如此特殊,这些问题显然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交流?你们跟我的父亲?!”提瑞安果然大吃一惊,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不是个恶劣的玩笑?”
“请冷静,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没有人会在城邦险些覆灭之后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凡娜平静地看着提瑞安,接着略微停顿,“严格来讲,是我和你父亲有过几次交流,而根据我的观察……‘邓肯船长’似乎已经不再符合资料中的描述。”
提瑞安察觉了对方郑重的态度,他迅速平静下来,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审判官小姐,你们是如何建立交流的?他为什么会找到您?以及……他都说了什么?”
“最初是一个意外……不,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你父亲的有意安排,”凡娜整理了一下思绪,一边开口一边回忆,“我接触了他留下的‘火焰’,并以此建立了联系。至于他为什么会选中我……很遗憾,没人知道……”
凡娜隐去了关于自己被施加“印记”且“污染无法清除”的细节,而是将这个过程含糊地概括为“建立了联系”,随后将自己与邓肯船长几次交流的细节都告诉了眼前这位“海盗船长”。
这位理论上最了解邓肯·艾布诺马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