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娜再次回到了档案馆中。
尽管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里,但一种莫名的违和与危机感仿佛在身后追逐的无形之影一般,让她下意识地不断回忆着在档案馆中翻找资料的细节,并始终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
当然,另一个让她返回档案馆的原因则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由于和失乡号的联系不断加强,她现在实际上是处于一种被全天候监视的状态——她仍然是普兰德城邦的审判官,但这只是因为没有人能代替她此刻的重要职责,因此除了必要的出勤之外,她必须一直待在大教堂里。
梦境中与“邓肯船长”的遭遇令人焦虑,在第六街区那座小教堂中发现的线索也让人静不下心,在静谧又神圣的档案馆中,她多多少少可以屏蔽周围的目光和干扰,让自己松一口气。
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档案馆内,一排又一排高大到直抵顶棚的书架如巨人般在视线中静静伫立,那些古老的卷宗静静沉睡在书架上,自上而下地俯瞰着正从过道上经过的年轻审判官。
凡娜抬起头,看着在视线中不断延伸出去的书架,再一次回忆起了上次在这里翻找资料的经历,而一位负责管理档案的中年神甫则安静地跟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神甫手中的提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辉。
进入档案馆,查找18**的资料,发现异端献祭的可疑痕迹,以此为线索扩大搜索,发现18**之间的异端献祭记录,最终察觉到1885年对应档案消失的异常情况……
这些记忆一遍遍在头脑中梳理着,凡娜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回忆这些东西,它们此刻是如此清晰地呈现在自己脑海中,从头到尾完美无瑕,找不到一点缺漏扭曲的痕迹。
可凡娜的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年轻的审判官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她侧后方的中年神甫也跟着停了下来。
“审判官阁下?”中年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当时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查找资料的,绝对有什么人陪着自己……可到底是谁?
凡娜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只是皱着眉努力思索着,她又想起了第六街区的那座小教堂,以及小教堂中那位战死在1885年的修女——那座教堂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甚至连瓦伦丁主教都在多年中遗忘了它的存在,这是何其相似的情况……
自己也产生了类似的“遗忘”,每一个人都遗忘了同样的东西,因此自己才无法察觉记忆中的空洞,也没有任何旁人能提醒自己……但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
“审判官阁下?”中年神甫的声音再一次从身后传来。
凡娜感觉到风暴之力在汇聚,那位中年神甫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腰间。百度搜索|7|4|文|学|网|看深海余烬最新章节。
“你在这里做**多久了?”凡娜突然说道。
风暴之力散去了,中年神甫将手重新放下,微微低头:“七年了——从退役之后就一直在这里。”
“这里应该不只有你一个**吧?”凡娜又问道。
“有两个,还有一位比我年长的女士,她负责夜间值守,也是从守卫者部队中退下来的。”
凡娜仿佛闲谈,一边继续慢慢在书架之间走动一边随口说道:“两个人……能忙得过来么?”
“倒还忙得过来,档案馆**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守卫工作有各处明岗暗哨,搬运整理之类的工作有仆役和见习修士们,只有建档和调阅的时候需要我们亲自处理——而这里大部分资料都是存进来之后就不再‘动’ 的,因此工作量很少,” 中年神甫认真解释着,“只不过因为**这个职位需要长时间待在馆内,且被书卷包围,因此必须有意志坚定经验丰富的神官负责,工作量再少也很重要。”
说到这,中年神甫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毕竟只有两个人,一旦遇上特殊情况还是会比较麻烦的,我一直觉得最好再加一个人,三个人轮班比较合理一点。”
“三人轮班……”凡娜轻声自言自语着,随后又问道,“1885年的档案仍然没有找到么?”
“是的,仍然没有找到,”中年神甫摇了摇头,“在您之前提到这里的异常情况之后我们就组织人手对整个档案馆检查了一遍,动用了上百名仆役和见习修士,但一无所获。”
凡娜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其中一座书架前陷入了沉思,而她的沉默又让身后的神甫紧张起来。
凡娜察觉了对方的紧张,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这么担心,我只是跟那个幽灵船长见了一次面,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而且现在档案馆内外不知多少双眼睛和侦测装置在盯着呢,我自己一旦察觉到异样也会第一时间示警——这份专业性我还是有的。”
“请见谅,”中年神甫叹了口气,“我已经见过太多战友在一次大意中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