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批增援,令宋军对接下来平定整个河州,更添了许多底气。
章越知道自己不善于用兵,所以就学一学曾国藩的用兵秘诀,结硬寨,打呆战。
不贪图大胜,但求积累小胜。
没有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说法,所谓的成功,就是一个个小的成功,最后变成的成功。
用在战场上就是一个个的小胜最后积累成大胜,积小胜为大胜,量变最后质变。
故而不论鬼章如何引诱示弱,如何请和佯败,章越都不予理会,兵力不足就守城,兵粮不够就不进攻。
以我无限之人力物力,破尔之莽力巧谋。
大国敌小国,就在于一个势字,只要势字在我,就不要着急。今天打你一点,明天敲你一点,慢慢地磨你,不断以小胜积累作心理优势,时间拖得越久,我的优势越大。
绝对不轻易操切冒进,等到局势有变时,再毕其功于一役。
所以随着大军聚集,众将不断向章越请求决战。众将认为时机已至,章越都不予理会。
而趁着木征,鬼章还集结兵力在踏白城下,等候自己从河州城出兵决战时。
章越继续让章楶,种师道,王君万不断地扫荡,席卷整个河州,当初追随木征作乱造反的蕃部继续被平定。
对于已平定的蕃部,章越也是加码条件,从原来抽出精壮加入宋军,再到必须交出质子,并提供军粮马料,条件一步一步地加码。
之前已经付出的部族,碍于之前投入成本,会咬一咬牙继续服从宋朝的要求。
而本就心有不甘的部族,则会拒绝拖延甚至反抗,而章越的处置也简单,凡反抗者便一律视为不服,等待他们的唯有宋军的铁骑。
一直到了熙宁六年的二月时。
河州已是渐渐春暖开,河州三分之二的部族都已彻底降伏于宋。
而鬼章,木征在踏白城的处境更加艰难,就地征发军粮与兵卒亦变得越来越困难,而章越继续不急不躁地在河州城里屯兵屯粮。
鬼章,木征都不知宋军何时从河州城出兵,他们如今都被章越这慢性子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然而比鬼章,木征二人更为着急的却是官家。
其实不仅是木征,鬼章耗不住,官家也耗不住了。
汴京城中。
官家看着西北舆图上河州的位置,是眉头紧锁。
一旁王安石,吴充,文彦博,冯京,以及三司的官员皆立于官家左右。
“陛下,数万大军集结于河州城,每日人吃马嚼的所费无数啊,再从秦州运粮至河州这么漫长路途,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亦非长久可持啊。“
官家皱眉虽说之前他刚给了章越一千五百万贯的钱,但也经不住他这么啊。
如今章越要么是撤军,要么就立即出兵踏白城,否则木征,鬼章没崩,整个秦凤转运司路的财政就要先崩了。
之前官家忍不住又‘擅自作主’下诏询问章越到底何时进兵之事,但章越在奏章写了很多的话,言语木征鬼章窘迫更胜于我尚且可持,我又何必着急。
总而言之,章越的回答满篇的废话,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不急’。
这可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官家差点吐血了。
“陛下,如今已是开春,但动员了秦凤路那么多人力物力往前线运输粮草辎重,势必会耽误今年的春耕,一旦春耕耽误了,入秋之后恐怕秦凤路便会有大的饥荒……到时候饥民百万……整个秦凤路,甚至整个西北都会大乱啊陛下!”
“如今熙河路的兵马屯于河州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就算真胜了这一战,秦凤路也是残了。”
吴充道:“陛下,这是灭国之战,岂可儿戏,千斤万斤重担皆压于此,数百万百姓将士的性命皆系于此,便是再谨慎一些也不为过。”
“诚如章越之前所奏,我们如今在苦撑,但鬼章,木征二人不也在苦撑吗?他们二人处境不是更艰难于我等吗?”
“如今就看谁最先沉不住气的时候,还请陛下三思。”
官家听了吴充的话,最后道:“立即知会王中正前往河州,让他相机督促章越进兵!”
身在秦州的王中正接到了官家的诏令。
原先受命为走马承受的王中正走到秦州城时就歇住了脚,因为之前官家收回了成命将临机专断之权授予了章越,他便改作了秦凤经略司路走马承受。
可是如今他改授回熙河经略司路走马承受,被官家催促往了河州城,看看章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令王中正不由一个头两个大。
王中正仰天长叹,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可是如今王中正也唯有硬着头皮往河州走一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