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嫂,”我喊了一声,但是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哑了,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这透过声带震动发出来音色,竟如同锯齿拉过树干那般,“哑哑哑哑”的。
“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二老,总算是对得起陈家。”如嫂说到这里的时候,咽喉已经发硬,她用手捂住自己在颤抖的嘴巴,半句话都没办法多说了。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身体又烫又软,根本没办法动弹。
“您别动,少爷也在这里,”如嫂一下子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急忙说道。
我用力地将头给朝着另外一边转了过去,见到与我并排躺着的陈默。
但是,虽然他也在,可是情况看起来却不是特别的乐观。
虽然我侧着脸只看到了一半,但是陈默的半边脸色,是铁青的,脖子上面左一块右一块的乌青。
好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刑罚那般。
“如嫂,陈默这怎么了?”我终究还是挣扎着坐起身来。
可是这一坐,看到的情况就更加严重了。
我一边问着如嫂,一边将陈默贴在身上的衣服撩开。
眼前的一切,将我惊得久久都合不上嘴巴。
我好像是第一次领略到了体无完肤这个词语的恐怖性。
陈默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鸡蛋大小的乌青,乌青与乌青之间,有明显的界限,却没有相间隔的空间,几乎是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陈默,”我没忍住眼角就滚出了烫热的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水鬼打的。”如嫂说道。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一样是被那只枯萎的手拖着往前走,但是我的身体却完好无损,而陈默却遍体鳞伤,原来竟是那一枚小小的却鬼丸护了我的周全。
“陈默,陈默,”我晃动着昏迷不醒的陈默,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在我的眼中像是溃堤那般奔流而下。
“周沧少爷,周沧少爷,您别这样。”如嫂握着我的两个肩膀,轻声说道,“虽然我们已经出了陈家,但是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您一定要克制住。”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骤然间就忍不住了。”我一边啜泣着一边说道。
“别伤心了,小少爷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总算老太爷好人有好报,他捡回了一条命,就是眼前身体太虚了,没办法立即醒过来。陈二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如嫂说到这里,再一次哽咽了。
“陈二,陈二怎么了?”我有点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间提到陈二呢?
难道说,我像是焕然大悟那般,昨天晚上一直拉着我们往前走的那一团“头发”,就是陈二么?
“如嫂,是陈二将我们带出陈家的是不是?”我有点焦急地问道。
如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昨晚那一伙杀千刀的突然闯进来,他们有枪有手铐,陈家根本就抵挡不住。老太爷为了保护大小姐,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如嫂说到这里,又开始伤心,说不下去了。
我蹲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给她顺了顺气。
过了半响,她才将情绪平复下去,然后继续说道:“陈家人杀的杀,抓的抓,东西也全部被带走了。你是陈家好几代人的心血啊。陈二跟着老太爷多年,眼色也是超群的,所以这伙人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悄悄地藏起来了。”
好一个活头的陈二啊。
“后来,陈二通过暗道找到了我,他说情况有点不对劲,让我先从暗道离开陈家,还交代我准备一些东西,然后让我在这里等着。”
如嫂说着,又停了下来,看得出一直在深呼吸稳定情绪。
“我在这里等了一夜,天微微亮的时候,就见到陈二拖着你们俩从芦苇荡中飘过来了。”
“原来,竟是陈二救了我们。那他人摁?”我问道。
“他回陈宅去了,陈二说五岁的时候就被老太爷收留了,他照顾了老太爷一辈子,临了了,也要跟老太爷在一块,想到下面继续照顾他。”
“可是,陈二如何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呢?”我继续问道。
“他说你在老太爷书房的密室中治病,小少爷是不会放任你在密室中自个儿逃走的,而从密室里面逃出陈家的路,就只有冰窟这一条,所以就在那里等着你们。”
“陈二真的是有情有义之人啊,”我听完之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陈家的风水好,养出来的都是好孩子。只是,”如嫂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
我急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然后说道:“如嫂,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去哪里呢?是不是要先送陈默去治病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俩同时看到,陈默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