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盛菌也忙点头:“我和姐姐就是成了郎君,若是性子不变,也不是能出将入相的,与其跟许多人争推举名额,还不如依靠真才实学博一个未来,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
又过了数日,世子夫人云氏正核对女儿的嫁妆单子,就见芝姐儿满脸艳羡的从外面走来。
一进屋,她就托着腮在窗前发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书卷。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她这般举动看在云氏眼里,自然猜出缘由。
“你这是打咏繁苑回来?”云氏挥退丫鬟仆妇,让嬷嬷在外间儿打络子,自己则牵着女儿的手,换到榻上坐着。
“嗯,蒽姐儿明儿就去国子监报到了,说是要宿在那里,半月方能回来一次。”
云氏看着明眸善睐的女儿,轻轻抚了抚她发髻,轻声言:“我待字闺中时,最是喜欢读书,常想着,大楚女郎可以打马行街,却为何不能像你舅舅他们那样读书科考。
后来与你父亲订婚,我又想,定不会和云氏媳妇一般,整日里不是打点庶务,就是勾心斗角,全无半点书香气息。
可是嫁到这座国公府后,我是吃过多次苦才想明白,能让我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是那些智谋城府;能让我和我的儿女过的舒服的,是那些庶务经济。
儿啊,读书不是不好,但是我们生于世间长于世间,要学会的是融合进这世间,是从书里寻到适合我们生存生活的智慧。”
盛芝听着这话,虽知有理,可心里却不舒服。
云氏见她听进去了,但是听进去的不多,不由低叹:“府里人的心都活络了,只因外面盛传说陛下有意施恩女子,开女子科举。”
“您认为是无稽之谈?”
云氏见女儿想要跟自己辩论,不由笑了笑:“不,我认为未必不可能。”
准备好腹稿的盛芝:“……”
一下子没有发挥余地的感觉,不大舒服!
云氏摩挲着女儿细嫩的小手,苦口婆心劝说:“可是,就算要开科举,也不是立刻能成的!
只说朝堂上官位如何分配,来自于朝臣的阻力如何解决,面对世俗习惯、百姓不解如何应对?
凡此种种,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若需要五六年时间,那么蒽姐儿能等得;
若需要十余年时间,那么苑姐儿能等得。
我只问我儿,你能等多久呢?”
她此言一出,盛芝手里的书瞬间松落。
云氏见她满眼噙着泪,心里叹口气,面上不露分毫,亲自蹲下捡起书本,极为珍惜的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看清书名之后,她亲手将书放到女儿手上。
双手握着女儿微微颤抖的手,云氏看着她眼睛,说道:“如今我虽鲜少捧书苦读,但是却从未后悔过读书。
因为曾经博览群书,我才能从后宅争斗的漩涡中脱身,才能豁得出去、闹的出来,让混乱的局面重回正常。
读书赋予了我智慧的头脑、犀利的眼眸、各样的经验。
读书让我学会了分析、学会了争斗、学会了淡然。
同样,反过来,现实的生活让我明白了个道理,对于女郎而言,读书万般好,也要待情势而定。”
盛芝听到最后,只觉满心疲惫。
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啊!
盛芝心里郁郁,可是看着苦心劝慰自己的娘亲,她还是努力将心里委屈遏制,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手里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