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此处,井真成手按长刀,瞠目瞪视菏泽神会,井宽仁忙按住他的手道:「吾儿,稍安勿躁,神会大师千里追踪,原来不是因为吾偷看了经书,而是从吾偷学的经书中看出来了吾所学武功脉络已走上了歧途,堕入了魔道,只因吾未得高僧指点,没学少林佛法根基,强行学习少林神功,实是凶险万分,如不加以纠正,不日便要全身经脉逆行而死。」
江朔合格独孤湘听了也大吃一惊,独孤湘瞪大了眼睛道:「老乌鸦,看你精神的很,没想到外强中干,没几日活头了么?」
江朔道:「呸呸呸……湘儿你别胡说,你看井老前辈已剃度了,想必已拜入神会大师门下,开始修习佛门正宗武术了。」
井宽仁拖长音道:「阿弥陀佛……江小友说的不错,神会大师擒住吾之后,一路南行一路传授吾佛法,一开始吾还想要对神会大师所授来个充耳不闻,但人又不能关闭自己的耳朵,如何真能听不见?佛经字字句句灌入吾之耳中,没想到却说不出的受用,浑身舒坦的很,身上几处间歇发作的经脉窜逆之处竟然好了很多。」
独孤湘道:「老乌鸦那要恭喜你啦……」
井宽仁遥遥头道:「几十年的积弊只这几日就能化解,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此后一日吾体内的真气反噬忽然爆发,体内真气乱窜……」他转头对着井真成道:「若非神会大师和众位高僧及时发现,以少林纯正内功为吾导引,儿啊,你今日可就见不到吾了。」
井真成道:「那阿爷现在的身子可大安了么?」
井宽仁道:「阿弥陀佛,吾现在已拜入神会大师门下,法号便是「宽仁」,潜心研习少林武功,不过终其一生可能都要面对真气反噬之苦,这是吾命中的业数,心中绝无埋怨与恐惧,反倒是通过修习佛法,愈加觉得内心平静,再反思当年遣唐使坐船覆没之事,日本船员虽然无辜,但究其原因也是正使心存歹念所至。」
井真成迷茫道:「阿爷,难道四百同胞的仇就不报了?」
井宽仁,也就是」宽仁法师「道:「当年李使君无法判断,此事有多少日本人参与或知晓,为大唐皇室安危计,也只能杀尽两船的遣唐使,若是吾出家之前居于李使君这样的境地,怕当也会这样做出这样的安排,船员虽然惨死,但也是前世业数使然。」
独孤湘不以为然地道:「老乌鸦,照你这么说,也不必去做什么惩恶扬善的侠客咯,只等着坏人恶贯满盈寿终正寝就好啦……」
南霁云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怎么证明李太白就是疑兵,日本遣唐使船上的就是正主?我可是听说太白先生自称白为凉武昭王李暠九世孙,李暠是汉飞将军李广十六世孙,西凉开国国君,亦为李唐皇室之先祖。这可有点太巧咯。」
江朔道:「南八,你的意思是疑兵才是正主,正主其实是疑兵?」
南霁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么。」
李邕摇头道:「此事我们当年也有所怀疑,但建成玄孙随身带有一件信物,就是太子
的白玉腰牌,正面刻的是大唐皇太子李,北面刻的是一行突厥小字,译成汉字乃是:毗沙门、己酉,毗沙门是李建成的小字,己酉便是他出生的年份隋开皇九年。」
独孤湘道:「这造假也太明显了吧?李唐皇室怎会刻突厥字。」
李邕道:「这却不稀奇,李唐一组来自西凉,大唐建国之初,皇室内部多有用突厥文字的……更从玉牌的质地、形制确定是皇家之物,后面加刻了李建成传到西域这一支的子孙姓名、生年,看刻画的痕迹显然前后差了上百年,笔体亦非一人之手笔。牌上玄孙只有一人,却用汉字刻的「泰皋,辛巳」。」
李邕是写字、刻碑的大行家,他说痕迹、笔体不同,那自然是无人怀疑,江朔道:「太白先生生年是辛丑,可是差了整整廿年了,以「泰皋」的生年看,这位玄孙确实不是太白先生。」
众人闻言皆点头,井真成问道:「这块玉牌现在在何处?」
李邕道:「自然是献给当日的三皇子,今日的圣人手中了,他也是凭着这玉牌确认了建成玄孙的身份,想必此后就被销毁了吧?」
江朔却问:「那泥捏师临死前要景教法王世代传下去的大秘密又是什么呢?」
李邕一愣,道:「想来泥捏师至死都不知道遣唐使没有离开大唐之境,所传的秘密就是李唐有后代在东瀛日本吧,他却不知建成最后的子孙早已穷途末路,葬身海州外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