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棠岭客栈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起了一座新坟。
新坟前的墓碑上刻了两行小字。右侧书:渤海黑蝮门总门主李讳七檀之墓;左侧写李七檀正妻李韩氏讳樱娘之墓。
韩樱娘便长眠于此。由于无处寻找李七檀的尸身,又不忍樱娘孤单,在苏凌的提议下,众人皆赞同,将李七檀生前那件最珍爱的长衫与樱娘一起入土为安。
既如此,生不能同衾,这死则算同穴了罢!
纸钱白幔飘荡之下,所有人神情凄哀,站在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千里孤坟,西风朔朔,恁地一片凄凉。
这些人中,萧仓舒和穆颜卿哭得最为伤心。
萧仓舒自不必说,这些时日与韩樱娘相处,自然从心中认定了这个姐姐。他一边哭一边小声低泣道:“姐姐,这一生,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啊。。。。。。如今终于可以好好安歇了。。。。。。”
穆颜卿美目红肿,眼泪一直扑簌簌地流个不停。她本对韩樱娘不熟,但是韩樱娘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一字一句印在她的心中。
“苏公子和这位姑娘。。。。。。是心心相印的一对儿吧。。。。。。希望你们能此生不负。。。。。。”
不仅如此,穆颜卿完全将自己的感情代入了进去。自己和苏凌,一个属于荆南,一个属于萧元彻,荆南和萧元彻之间,必有一战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的命运,也如李七檀和韩樱娘这般,她将如何选择。
她越是如此想,便越是感同身受,哀痛到不能自已。
苏凌也一直因为韩樱娘殉情这件事情而心神震动不已,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所谓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是这世间真实存在的东西。
惨烈而又温柔,不悔而又刻骨。
他看见穆颜卿脸上的悲伤,清眸中的泪珠,心中实在不忍,缓缓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扶起来,低声柔柔道:“穆姐姐。。。。。。樱娘和七檀以这样的方式合葬,也算永生永世不再分开了。。。。。。那碑上写的清楚明白樱娘是七檀的妻子。。。。。。这也算圆了他们的心愿了吧。。。。。。”
穆颜卿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仍旧小声地啜泣着。
所有人以此上香,凭吊。极尽哀痛。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众人这才缓缓的朝着棠岭客栈去了。
只是,刚走到棠岭客栈的门前,赵风雨便发现了一丝异样。
安静,实在太过于安静。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赵风雨缓缓的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一下苏凌的衣角,用极低的声音道:“师弟。。。。。。。有古怪!”
苏凌何等警觉,在赵风雨出言提醒的时候,已然感觉到了棠岭客栈细微的变化。
他也感觉到棠岭客栈的周遭实在太过安静了,虽然之前他们来这客栈时,这周遭也十分安静,但是细微的变化,还是被苏凌捕捉到了。
之前是单纯的安静,而此时,这安静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死寂——就如没有活物一般。
苏凌眉头微蹙,用眼睛示意大家。
穆颜卿、林不浪、温芳华、吴率教皆瞬间明白了。穆颜卿一把将秦羽护住,林不浪护住萧仓舒。
秦羽和萧仓舒的年岁相差不多,他们虽然还感觉不出这里的异样,但见到苏凌他们的神情,也蓦地变得紧张起来。
“穆姐姐。。。。。。不浪,如果待会儿有事发生,你们先护着秦羽和仓舒撤。。。。。。我们来殿后!”
苏凌话音方落,穆颜卿的低语传来道:“我不会走的。。。。。。不浪也不会走!要走一起走!”
她的声音很低,但坚决无比。
苏凌无奈,只得看向林不浪,可是林不浪更是连半点都不看他。
他没有办法,只得暗自叹息。
“苏凌。。。。。。你看周围,发现什么了么?”赵风雨低声道。
苏凌装作不经意地向四周看了几眼。但见四周绿树碧草,在微风中缓缓摇曳,如波似浪。
除了风声和树草摇曳的声音,再无其他。
苏凌只看了几眼,便已发觉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赵师兄,是说,您的白隼卫甲士。。。。。。不见了踪迹!”
苏凌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赵风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曾驻扎在这五十员当年的白隼卫甲士,可是现在皆踪迹不见。我料想他们定然是遇到了紧急的情况,可是这四周,还有这客栈院内都是静悄悄的,也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啊。。。。。。”
苏凌低声道:“的确,这真的很怪异。。。。。。”
瞬间,苏凌已然做出了决定,低声道:“大家都先守在客栈门前,我先进院中查探一番,以免有危险了,大家被堵在里面出不来。”
他刚想行动,赵风雨二话不说,已然踏进了院中。
他走得十分随意,从表面看去,似乎向根本没有发觉异常一般。
表面虽如此,赵风雨在暗中已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苏凌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江山笑上,双眼注目的观察着,一旦有什么变化,可以确保他第一时间冲进去。
不仅如此,他身后的所有人,也皆暗暗警觉起来。
赵风雨朝着院中走了一阵,并未发觉异常,他正自疑惑之时,忽地感觉耳边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呼——”
似乎是衣襟飘动的声响,赵风雨可以断定,这声响不是出自自己的衣襟。
便在这时,赵风雨忽然觉得眼前一道呼啸的白芒从半空之中呼啸而下。
“刷——”半空之中,这道白芒划出一道圆弧疾风,倾天而落。
苏凌大惊,出言喊道:“赵师兄小心!”
赵风雨其实在这白芒出现的那一刻已然感觉到了。他并不抬头,自己的龙枪在客栈中,并未带出来,若此时龙枪在手,一切都好办了。
可是,他依旧不慌不忙,就在白芒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已经探向自己的腰间了。
“锵——”一声昂然的清鸣之音,铿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