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端方长舒一口气,当着众臣和才子的面,胸有成竹的对龙煌台上的苏凌沉声道:“苏凌,今日盛会,朕可以不计较你酒后失仪之罪!但那最后一首诗词你做来听听,若是你做不出来,或是做的不好,便别怪朕无恩了,到时朕一并治罪,把你赶出龙台京都,永世不得再踏入半步!”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已然风声鹤唳起来了。
苏凌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胡乱的摆了两下手,这才低声道:“罢了!罢了!做就做被,早完事早回家睡大觉!”
说完此话,苏凌方口如梦呓般的将最后一首关于月的诗词吟诵了出来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诗词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皆尽折服。
若说前几首还有人想跟苏凌试个长短,这诗词出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单凭这几句,已然写尽红尘人世离合悲欢,却更大气的赋予了此事古难全的定论,最后更是直抒胸臆,人长久,共婵娟。
这是何等的宏愿,何等大气的胸襟气魄!
郭白衣写到最后,忽的想起自己的师兄,字字句句之中,他的师兄温润如玉的向他走来。
不由得涕泪沾巾,难以自持。
李知白也面色肃穆沧桑,抬头望着龙煌台一角,眼神迷离不知想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苏凌这四首诗词出来,他们写的只能叫打油诗了。
“好啊!绝了!天下再无苏曹掾此等天人之才的人了!”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惊叹声和欢呼声。
这下,晋帝刘端彻底坐立不住了。
他本来是要杀杀苏凌和萧元彻的势气,可未曾想苏凌竟然来了个满堂彩,诗才更是碾压了所有人。
他这才又想起了李知白,料想自己是没有办法了,只得看向李知白。指望他还能摄于自己天子之威,暗做手脚。
那李知白仍在苏凌的诗词中回味,口里喃喃的重复着苏凌最后这首词的词句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啊!好啊......”
齐世斋察言观色,见晋帝刘端的模样,知道如今李知白成了他们最后的依仗了,只得出言高声唤他。
他扯着老公鸭嗓,连叫了李知白两遍,李知白方才回过神来。
齐世斋见状,方才装模作样先问了在场所有人道:“诸位,可有敢上来同苏凌比试的么?”
这老太监连问三遍,龙煌台上皆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无他,现场发挥,极短的时间内做四首精妙的诗词,不但要扣题,还要压苏凌一头,莫说这些人,便是诗谪仙李知白也做不到。
齐世斋见无人应答,只得抬头向龙煌台上的李知白问道:“李知白,李大家,苏凌的诗您觉着如何,您可要好好评一评喽!”他故意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李知白半晌无言,面露挣扎阴霾神色。
李知白啊李知白,你可是诗谪仙!你自成年起,便遍访天下,决心收集天下名篇,成就名垂千古的集大成的诗文歌赋合集,如今眼前有一人,声名、才情,皆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敢承认么?
李知白眼神迷离,忽的想起他曾经遇到一位深不可测的老先生,曾告诉他,做学问者,当胸怀天下,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的纯粹的人,不要被世间纷扰迷了自己的本心!
李知白啊李知白,你可是天下人眼中的诗谪仙,晋帝如何?岂能压了你的脊梁傲骨!
罢罢罢!便让天下人看一看何谓诗谪仙的风骨吧!
他的眼中蓦地清明坚定,话一甩衣袖,踏前几步,当着天子、皇亲贵戚。
也当着王侯将相,满朝文武和天下才子的面。
面色肃然而不悔,
李知白的声音缓缓的回荡在整个龙煌台的上空,所有人听得真而切真!
“苏凌诗才冠绝天下,我亦不如。我若为诗谪仙,苏凌当为诗酒仙也!”
一言既出,脊梁傲骨,冷对天下!
“好!好一个诗酒仙!李大家果真是大家,能为后起之秀站脚助威,公道!公平!”
所有的才子们,尤其是那些出身寒门的才子更是满脸的激动和喜悦敬重。
晋帝和齐世斋头颅发蒙,李知白的声音仿如铜钟,直入神魂嗡嗡作响。
齐世斋气的哼了一声,退在一旁,一脸的阴冷之意。
晋帝刘端脸色铁青,身体微微向前弓着,死死的盯着台上大醉的苏凌和一身正气风骨的李知白,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他不发话这比试苏凌胜了,任何人就都不敢说这比试已经结束,众人又都不上台比试。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古怪沉默而又尴尬。
萧元彻心中一叹,看了看天色,但见红轮见有西坠之势,暗暗想到。
时辰差不多了,这所谓的龙煌诗会也该到此为止了罢!
但见萧元彻一脸风清云淡的缓缓起身,朝着晋帝刘端所坐之处,缓缓走了两步。
刘端见他突然向前,脸色一紧,颤声道:“司空......司空你欲意何为?”
但见萧元彻忽的仰天大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苏凌不过酒后乱作了几首,诸位一听罢了,今日盛会,无人第一,文坛如此气象,乃是晋朝大幸!”
众人闻言,皆煌煌跪倒,朝晋帝山呼万岁!
而那萧元彻却一脸淡然的站在前面面向众臣,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