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央.....不不,何映......朕不明白,你为何容貌,年岁,体格甚至你的声音都变了......若不是那月牙疤痕,朕真的不能确定你就是......”刘端疑惑不解道。
“对了,还有,你为何成了如今.....如今这......”
刘端有些说不出口。
何映却淡淡道:“圣上是不是想说,当年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为何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成了世人都不屑的残缺的阉宦,对不对......”
刘端点点头,似解释道:“你不要多心......朕是对阉宦没有什么好感,我朝不复当年之胜,其祸便始于阉宦,而我之前那个大伴齐世斋......却最终是个篡逆......但我只是对其他的阉宦没有好感,不包括你......”
何映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圣上,何须解释?您是天子!您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喜什么恶什么,天下便都要同你一般喜什么恶什么,这才是天子该有的威仪!”
“唉......你不清楚朕的难处啊......”刘端长叹一声,遂又道:“还是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何映这才拱手道:“当年我贺家满门抄斩,死的只剩下了我自己......我身无分文,年岁幼小,那贺府旧宅又有重兵把守,我想进去偷点银钱出来,却是不
可能的......没有办法,我只好流落街头,成了一个乞儿。”
“当年是大晋对不住你们贺家......朕的皇兄对不住你们贺家......”刘端叹息道。
何映摇摇头道:“与你们没有关系......当年逊帝也是被阉党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自古成王败寇,败了,就要被人踩在脚下,这是应有的代价!”
何映继续讲道:“可是......我之前乃是外戚,也是贺家的少爷一份,过惯了下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突然成了乞儿,一切要靠自己去讨饭,如何能做得到呢?”
“所以,最初的三五日,我一口剩饭都没有讨到......”何映说着,淡淡笑笑,似乎也在笑自己最初时的窘迫。
“难为你了......”刘端叹息道。
“我还记得,那日酷暑如刀,炙热难耐,我三五日水米未沾唇,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一处宅门之下......待我醒来之时,却发现躺在一张铺得宣腾腾的床榻之上。”刘端缓缓地讲着。
“莫不是遇到了贵人收留......”刘端忙道。
“呵呵......”何映摇摇头道,“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贵人,恶人倒是遍地都是......龙台繁城之下,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我还算幸运....
..我昏倒的这处府宅,乃是京都军中的一个参将,姓郝名耕,他今早去军中点卯之时,正好开门遇到了我......才将我救下......”
说到这里,何映抬头看向刘端道:“圣上不如猜猜,我跟这郝耕还有哪些渊源......”
“渊源?莫不是你们早就认识?”刘端道。
“若没有他其实我早就死在那场斩首了.....何映摇头叹息,接着又道:“这郝耕见了我,虽然我当死狼狈不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我是贺思退的侄儿......这也是他把我救进家中的原因......其实,这已然是他第二次搭救与我了......”
“第二次......?”刘端一脸的疑惑。
“正是......不知圣上可还记得,方才您还在疑惑,为何我名字在花名册上,但在行刑之时,无人发觉此事......”何映看了刘端一眼道。
“是啊......难道是这个郝耕相助?”刘端忙道。
何映点了点头道:“圣上猜得不错......当时整个贺氏一族获罪,执行斩首的监斩官,便是这......郝耕......而郝耕当年还是我叔叔贺思退的部将,我叔叔曾对他有恩......之后他才去的京都威尉营......所以,这层关系无人得知......”
“竟然如此凑巧?.
.....”刘端不住地叹息道。
“实乃天可怜见,老天不想看着我贺家绝户......而当时事态紧急,那八大阉宦一则继续清算贺氏;二则王熙已然急行军直驱龙台;三则这八个阉宦因为利益不均的问题,耗子动刀,窝里反......所以,头一日拘了我贺氏全族,未曾过问,便在第二日全部送上了断头台,而这正好给了郝耕机会......他找了一个年岁跟我相仿的乞儿,冒充于我,方使天下人都觉的贺氏已然不存在了......”何映缓缓道。
“原来如此......多亏了有这个郝耕啊......”刘端连连感叹道。
“而当时时间实在太紧迫,郝耕只知我在人事,却不知我身在何处......只是,讽刺的是,那个乞儿替我而死,而我却实实在在地成了一个乞儿......”
何映说到这里,淡淡地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