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
你作为农奴,像这种为领主义务耕种公田的工作,每周只需要进行三天就够了。
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和你父亲一起,耕种你自家的份田。
农奴到底还是要比奴隶好些。跟完全失去人权的奴隶相比,农奴至少有经济上的自由。
这些份田上的产出都是你们自己的,是你家的私人财产。
所以尽管你和你父亲在为领主义务工作后已经很累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还要为自己干活,而且干得更加卖力,也更加辛苦。
但坏消息是:
你家种田所得的收获,绝大部分都会用来缴纳各种税费。
有德玛西亚王国收的税,比如说军费、田税、人头税等等。
大部分则是领主收的各种税费,比如说:
你活着,就得给领主再交一笔人头税。
拥有租佃权,得先交一笔庄园地租。
住在庄园外面,得交钱。
使用领主磨坊,得交钱。
收集柴火,得交钱。
在领地内的河流捕鱼,得交钱。
在村子周围的树林里饲养牲畜,得交钱。
当领主的长子当上了骑士,为了庆祝这个典礼你父亲得缴税。
当领主家的小姐出嫁,你家也得为她的嫁妆缴税。
渐渐的,你长成一位少女,也懂事了。
同时你也发现,经过你和你父亲十几年的劳动,你家的经济状况仍旧没有一丝好转。
你家所有的收入,几乎都用在了向领主支付各种税费。
你家剩下的那点钱,也因为你儿时生的一场小病给败了个精光。十几年下来不仅没攒下什么收入,反而还倒欠了领主一笔债务。
你终于绝望了,你想逃离这一切。
但农奴毕竟不是自由人。如果你希望长时间离开庄园,你必须为那样做的许可支付费用;未经允许,你就会成为逃犯。
你没有法律手段在法庭上对抗这些束缚你的条款,因为法律是自由人的法律。
于是你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犹豫过后,也只能继续默默忍受。
你的人生似乎永远被限制在了这片领地上。领主就是你的天,管家和监工就是天使,是你无法违抗的伟大存在。
你跑不了,但你还是在本能地向往远方。
你听那些替领主家跑船归来的水手,讲了许多外面世界的故事。
比如说人人向往的文明与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
比如说骑士老爷口中,最为暴虐邪恶的诺克萨斯帝国。
水手们说,诺克萨斯的农奴虽然日子过得比德玛西亚的同行还要苦,但他们却可以逃跑。
因为诺克萨斯的农奴跑进城市里之后,有工厂可以接纳他们。
一般领主老爷的监工打手,也追不到城里来。而就算他们追来了,工厂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劳动力,也不会允许这些乡下人在城里做得太过。
但德玛西亚的农奴就不一样。
德玛西亚的工业化率几乎为零。
你知道自己即便跑了,进了城里,城里也没有任何工作岗位留给你们。
你只能因为没有合法身份而成为乞丐,要不被黑帮绑架卖进窑子,要不被城卫赶出来,流落荒野,或者主动让领主抓回去,挨上几顿鞭子。
而且,诺克萨斯作为一个扩张性的军事帝国,他们的农奴还可以依靠从军来改变命运。
这条路虽然很危险,但至少也是条路。
但是在德玛西亚,只有自由人有资格从军。你作为农奴,除非天赋异禀让骑士老爷选中当了扈从,否则你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更没可能依靠搏命来赌一把人生运数。
于是,故事听得越多,你反而越绝望了。
你决定就这样勉强活着,就像一手养大你的父亲一样。
或许你也能有个孩子,如果这孩子长大后能有出息,说不定就能让你家摆脱作为农奴的命运。
可你的漫长人生还没正式开始,你父亲就似乎已经活够了。
他的身体早就在无休止的劳动和苦痛中被彻底掏空。
你记得你小时候,他还有一身还算扎实的腱子肉。虽然瘦,但还有劲头。
可这也就十来年的功夫,你父亲就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形骷髅。
镇上光照者教团的牧师,好心地给他施了药,还送了你家不少补身体的食物。
你很感激,但这位好心人的帮助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牧师为你父亲做了最后的祷告,但这祷告也没什么用。因为光照者教团的女神,那位传说中的正义天使,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降临德玛西亚了。
你很清楚,牧师只是在怜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终于,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难得放纵地连吃了两颗鸡蛋之后,你父亲还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这下你总算不用给领主老爷交税了。”
在你父亲那简陋的葬礼上,你突然这样荒诞地想着。
或许一个人只有死了,才能摆脱这种连呼吸都要给领主老爷交钱的绝望命运吧?
这时领主老爷的管家找上门来了。
管家告诉你,你父亲是领主老爷的财产——一旦他死亡,作为死亡的责任,他便对其领主欠下了他最好的牲畜。
所以他要牵走你家的老公牛。
哦,对了,你父亲埋的这块地,也是领主家的。
你父亲用的薄木棺材,是不是砍了领主家的木头?
所以,是现金、还是记账,还是拿蔬菜和土豆抵数?
拉克丝、娑娜:“.”
两位优雅的贵族淑女,都像这份人生记忆的主人公一样,喊出了一个农奴唯一能喊出的口号:
“我艹NM!!”
第二更晚些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