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鹤觉得自己置身于一条黑色隧道中,长长的隧道,不知走了多久,隧道的尽头看到了光。
那是一道半掩的门,复古雕花的木门,用水彩笔画着幼稚的涂鸦,是一家三口的模样,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妈妈和言言”。
他推开了那道门,看到门后面,那个颓败在地上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说道……
“我快失控了……我现在看到言言,我居然、我想咬断他的脖子……”
“那是我的孩子!可我现在看到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食物”这个词……”
“小婉,你杀了我吧!”
……
男人在哭,哭得歇斯底里。
而另一边,一个纤弱的女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右手的小臂上,缠着带血的绷带。
孩子的眼中尽是恐惧,女人将孩子抱得很紧,紧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女人脸上全是泪水,她死死咬着唇,无声地哭着。下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陈言鹤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攥住,疼得窒息。
一转头,场景变了。
小男孩在拼命奔跑,脸上惊惶至极,身后不断的传来狰狞的野兽嘶吼声。
最后,男孩摔倒在这一道门前,那可怕的怪物已经追到了面前。
“爸爸……我是言言啊……爸爸……言言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不要吃我……”
吓坏的小男孩,哭着往后爬。
可是后面的野兽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吃掉之际,一声枪响,身后的巨物颓然倒地。
小男孩回头,泪眼模糊的视线中,变成怪物的父亲,被母亲枪杀。
紧握着枪的手在颤抖,母亲站在父亲的身体前,眼睛红得厉害,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言言,要好好活下去,连爸爸妈妈的份一起……”
女人绝望的声音,伴随着深夜的第二声枪响。
殷红的鲜血,溅在了男孩身上,也溅在那一道雕花木门上,一家三口的图上……
……
陈言鹤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看着头顶斑驳的墙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安普塞斯医药工厂,不是科斯塔……
陈言鹤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去了。
大概是……和晏溪他们这群疯子在一起,才会这样的吧。
陈言鹤捏了捏自己抽痛的额角,看到右手的小臂上,那个醒目的伤痕,思绪不可抑制的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他的童年,前半段幸福得甜如蜜糖,父母恩爱,一家和睦,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在父母铸造的港湾里幸福地成长着。
但所有的幸福,在他8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一年,父亲的基因开始失控了,他开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情况,在帝国会被终身流放。
母亲不愿意失去父亲,哭求着,一家人搬到了科斯塔人迹罕至的湖边别墅里。
可是,父亲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恶化。
父亲第一次咬了他以后,崩溃了,哭着求母亲杀了他。
母亲将枪藏了起来,并告诉父亲,若他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