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点,酒这东西,没什么好处。”
李斯是个斯文人,向来不喜饮酒。
张良看着李斯,满是醉意的脸上涌现一股笑意,“师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来师兄是把圣贤道全都忘了个干净。”
李斯此刻的身份乃是集法家之大成者,虽然师从儒家荀卿,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此刻的身份。
因此很多人都将李斯看作是法家代表,而不是儒家。
张良这句话一语双关,既在说李斯数典忘祖,又在说李斯强人所难,实在精明。
然而李斯闻言却只冷哼了一声,而后端起身前的茶杯道,“圣贤道的东西我忘没忘实在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你忘没忘。”
“此言何意?”张良故作糊涂的问到。
李斯起身道,“你此来大秦,无非便是想游说秦王不要对儒家进行清算,也不要再对儒家抱着敌意,但你想过没有,是儒家不仁在先,秦王为何要对儒家行义?”
伏念与道家,墨家,公孙羽,范增共同刺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犯错在前,通天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儒家面临而今这种困境,实在是咎由自取。
而张良想来游说秦王,让秦王帮儒家,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实在都有些勉强。
李斯让张良不要忘了圣贤道,意思便是圣贤犯错与庶民无异,本就应该受到惩罚,此来大秦国法,而圣贤道讲究的是六德,六行,六艺与大秦法家思想并不矛盾。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斯才能以儒家门生的身份成为集法家之大成者。
“师兄要与师弟论理?”张良又饮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李斯见状不由一怔,摆手道,“论理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挡下儒家面临的困境只怕不是论理所能解决的。”
他的话音落下,只见对面的张良却是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而后看着李斯道,“仁以处人,有序和谐,倘若秦王不能待人以仁,这样的君主也是值得你辅佐的?”
张良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假设秦王是个暴君。
放在别处,这可能只是一个假设,但此时他在咸阳,就在秦王的眼皮子底下。
李斯长眉紧皱,微微眯眼看着张良良久,这才缓缓道,“师弟,有些话,不是随便可以乱言的。秦王是不是仁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秦王是一个可以为天下彻底消弭战乱的君王,这样的君王,我李斯能有幸辅佐,实乃荣幸,不存在值不值得。”
秦王是不是暴君,或者说是不是仁君,此时盖棺定论为时尚早,李斯相信自己看到的秦王或许不是一个仁君,但绝对不是一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