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斌父子离开,九阿哥回了正房,就跟舒舒提了此事。
舒舒听了,微微蹙眉。
“这是将核桃当成备选了?”
九阿哥道:“估摸着是之前高斌心里有意思,但是没敢跟他父母提。”
高斌家即便之前有些落魄,可是他祖父、外祖父是中等官员,高衍中如今也是从五品。
可是核桃家,父亲白身,只有叔叔是个笔帖式,两家门第不合适。
现在亲事遇了波折,高斌就想要争取此事了。
舒舒想到了福松的亲事,也就能理解了。
当家长的给儿女说亲,都想要择优,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婚姻为两姓之好。
舒舒道:“反正核桃早说了要等两年了,亲事如何,我可不插手。”
九阿哥道:“爷也不插手,随他好了。”
*
九皇子府外,高斌父子策马并行。
高衍中看了高斌一眼,道:“你想好了,拿定主意了?”
高斌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嗯,儿子拿定主意了。”
高衍中叹了口气,道:“核桃姑娘的人品行事没的说,可是家里寻常,以后你的儿女也没有外家提挈。”
高斌抿嘴道:“儿子好好当差,自己攒功劳。”
高衍中郑重道:“你自己选的,我也不拦你,往后要是吃力后悔的时候,也不许迁怒到旁人身上。”
高斌摇头道:“不会,儿子不是那没担当的。”
高衍中摇头道:“要真有担当,你母亲要给你说亲的时候,你就不该瞒着心思,如今叫九爷、九福晋怎么看?”
高斌抿着嘴道:“原想要顺着母亲的心意……”
母亲为家操劳多年,很是不容易,高家几兄弟都比较孝顺。
高衍中不赞成道:“愚蠢!孝顺不在这上面,我们当父母的,是盼着你们日子可心顺遂……”
真要早说了,还是一段佳话。
现下,倒像是求不到好的,才退而求其次似的。
等到回到家里,高衍中就跟妻子提了此事。
李氏沉默了半晌,道:“随他吧,我不管了!”
真要说起来,他们家还是沾了人家姑娘的光。
要是当时没有核桃举荐高衍中,那九阿哥晓得他是谁呢?
只是她也有些沮丧,确实对次子关心少了。
要不是这次说亲不成,她都不晓得儿子有其他心思。
要是长子的话,早就跟她打招呼。
他们也是三起三落过日子,并不是说生了富贵眼,长媳出身就是寻常。
要是幼子的话,是个主意正的,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只有老二,素来懂事,却差点委屈了孩子……
*
次日,正月初二,九阿哥还是去了一趟都统府。
还带了“归宁礼”。
这是代舒舒过去探望父母的。
只是翁婿昨天才见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外加上觉罗氏跟齐锡不放心舒舒这边,就催促着九阿哥回来了。
九阿哥回来,带了感叹道:“这就是爷敬着岳父、岳母的缘故了,岳父、岳母的人品真是没得挑,换了其他人家,多是要奉承爷这个皇子女婿,给儿子捞好处的,只有岳父、岳母这里,处处将你摆在前头……”
舒舒笑道:“重女轻男的人家多了,要是娘娘得了公主,指定也宠在前头。”
九阿哥点头道:“说的也没错,四姐没出降之前,确实比五哥还受宠……”
这说的是宜妃之前抚育的皇六女,排序为四公主的和硕恪靖公主,康熙三十六年嫁到喀尔喀蒙古,是大清第一个嫁到漠北的公主。
舒舒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公主品行如何?”
九阿哥想了想,道:“小时候跟着哥哥们一起上过学的,文武功课都不错,要不然汗阿玛也不会放心将她指的那么远……”
舒舒晓得,这一位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海蚌公主”。
这个“远”不是地理位置上的远。
真要说起来,恪靖公主府所在归化城,距离京城一千里,比东北的科尔沁部近多了。
可是喀尔喀蒙古是外藩蒙古,跟漠南蒙古不同。
漠南蒙古有朝廷派过去的官员,漠北蒙古没有,每部有一个汗王。
跟其他抚蒙公主相比,恪靖公主才是真正的和亲公主。
之前的时候,舒舒担心因为郭贵人的事情,使得这位公主记恨宜妃母子。
现在想想,既是聪明人,那就不会如此。
是她需要宜妃母子在京城为援,而不是宜妃母子需要她锦上添花。
舒舒就放下此事。
到了正月初三这天,九阿哥又起了个大早。
今天圣驾奉太后移驻畅春园。
差不多到了下午,九阿哥才回来。
“十四今天还念叨来着,叫咱们别忘了他生辰……”
九阿哥道。
舒舒点头道:“到时候叫人做几个果匣子送过去。”
十四阿哥是正月初九的生日。
十阿哥夫妇跟着去畅春园了,还是住在西花园外头的阿哥所。
因为之前舒舒就跟九阿哥说好的,以除夕为界限,夫妻俩要老老实实的。
九阿哥也晓得舒舒辛苦,倒是没有再闹。
夫妻俩闲着无聊,除了学《礼记》,就是琢磨孩子的小名。
“福、富、保什么的不要,叫的太多了……”
九阿哥道。
舒舒也想不到好名字,道:“要不直接大名吧?省得两个名字,小孩子迷湖……”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那要是入上书房的年岁汗阿玛才给圈名字呢?”
舒舒道:“那就过了周岁就请名字呗……”
九阿哥道:“不行,得有个小名,爷都没有,这么多哥哥里,就大哥跟太子有小名……”
舒舒抚额道:“那哪里是小名?那不是曾用名么?”
九阿哥轻哼道:“反正旁人都没有,就他们两个有。”
舒舒就不操心了,道:“那爷就好好琢磨,还有四个来月,不着急……”
她虽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双胎会提前生产,应该是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
觉罗氏当时怀小三、小四,就是进了八月生的。
那样算的话,产期就是三月初。
早生有早生的好处,孩子体型小,生着不费劲;可是在外头养大,跟在肚子里多养半月还是不同。
舒舒觉得自己已经佛了,两种结果都能接受。
虽说是头一次做母亲,可是她觉得自己滋生出来的母爱也是有数的。
在她心中,还是将自己看的更重些。
她的精神松弛下来,就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她已经有心情推算孩子的生日,然后想着他们的星座范围。
是个白羊宝宝呢,还是金牛宝宝?
不管怎么样,希望是两个省心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阿玛,倒是有些处女男的影子。
自己是天蝎女?
好像有些牵强。
日子悠闲起来。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九。
九阿哥就打发孙金往畅春园跑了一趟,去给十四阿哥送生辰礼。
除了预备的吃食,还有两本宋版的兵书,一套《大清律》。
九阿哥跟舒舒挑眉道:“瞧瞧爷是怎么对弟弟的?当时爷不懂事,没好好读书,现在还得回锅儿,就是前车之鉴,他们还是好好读书吧!”
舒舒忍俊不禁,道:“十四弟欢喜不欢喜说不好,皇上跟德妃娘娘肯定是念着爷好的。”
九阿哥带了得意,道:“汗阿玛这么多儿子里,别的爷排不在前头,可是论起‘兄友弟恭’来,爷肯定能排在前头……”
舒舒道:“十四弟怕是要哭了,之前指定盼着马、弓箭、腰刀这些。”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喜欢舞刀弄剑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好马跟装备。
九阿哥轻哼道:“谁叫爷这么义气呢,爷可是为了他好。”
等到次日,十四阿哥就打发人过来了。
原来十四阿哥郁闷了一天,不甘心,给九阿哥送“回礼”来了。
是一套《礼记集说》,一百六十卷。
“我们爷专门拿了压岁钱买的,是宋版……”
过来送书的太监低着头禀告道。
“呵……”
九阿哥哭笑不得,道:“这小混蛋,半点不吃亏,礼回得挺快!”
那太监补充道:“我们主子还去了御前,跟皇上提了此事,皇上说这礼预备的好……”
九阿哥:“……”
等到太监离开,舒舒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十四弟还挺逗……”
九阿哥磨牙道:“打小就不是好东西,就这两年装的老实了!”
夫妻正在闲话,前头崔百岁就急匆匆的来禀告,御前来人了。
舒舒跟九阿哥对视一眼。
九阿哥道:“离元宵节还远呢,再说就算藩宴,也是理藩院跟礼部在前头,内务府就是凑数的,也不用爷亲自盯着吧?”
舒舒道:“爷别耽搁了,去前头就晓得了。”
年前年后,也歇了半月。
九阿哥点头,就往前头去了。
是魏珠来了。
“九爷,皇上回宫了……”
魏珠躬身道。
九阿哥听了,也不算意外。
去年圣驾奉太后去畅春园后,中间也回过一次宫。
“是汗阿玛传我过去么?”九阿哥道。
内务府有大事呢?
好像只有增设御史衙门一事了。
九阿哥想着。
魏珠道:“皇上看了大长公主这两日的脉桉,不大好,不放心,就回宫了,本想要直接过去探看大长公主,又怕惊了大长公主,就叫奴才过来传话,让九爷您先过去一趟,仔细问问公主,也探看一下大长公主……”
九阿哥听了,默默。
早就晓得大长公主在熬日子,可既是过了年关,还以为会有好转。
他点头道:“爷晓得了,这就过去。”
魏珠回去复命去了。
九阿哥回去跟舒舒说了一声,就出了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