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推不要紧,妙清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似地突然一跃而起。却谁知许是蜷得太久,一双腿脚早已酸麻难耐,跃是跃不起来了,只见她惊叫着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若说是摔得多疼倒也不至于,毕竟那小方桌拢共也不过三尺来高,又兼这牢房都是泥地。
但看妙清反应却好像是摔到了烧红的烙铁上一般,那脚丫子仿佛被烫着了似的手舞足蹈着便要往那木桌上爬去。
但碍于手脚酸麻实在是使不上一点力气,一翻挣扎嚎叫之后倒差点儿将那本就吱呀作响的木桌撞的稀烂,惊慌失措之下不禁吓得当场大哭了起来。
方凌只觉这丫头莫不是疯了?慌忙连拖带拽地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一边安抚道:
“妙清,妙清!是我呀,伱看看我……我来找你了!”
此时状若癫狂的妙清一门心思尖叫着只想爬上那桌子,哪里顾得上其他?
方凌连声呼唤无果,一颗心抽得仿佛灌了铅一般,眼看着妙清如今这副模样,不禁朝着外面兀自等在一边的周放怒道:
“你们究竟把她怎么了?好端端的怎折磨成这副疯傻模样?!”
那厢妙清好容易借着方凌的力道爬上了桌子,终于安下心来,谁知旁边这人竟口出恶言称自己是个傻子。这如何能忍得下?是以当下便回骂道:
“你才是傻子……傻帽……傻到家的蠢驴子!”
这一开口,方凌只觉跟那金塘早市上成天抱着那傻狗睡觉的陈跛子如出一辙,这……可不就是傻了吗?
方凌心里犹如刀绞一样,伸手揽过妙清,想要将她暴躁的情绪安抚下来。
“妙清别怕!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你便是痴了傻了,大鼻涕吸进嘴里,我也定会将你带出去的!”
睡得半梦半醒的妙清这才反应过来,身旁这晦暗的身影竟是方凌,方凌来救她了,她终于来了……
“哇……呜……”
连日来遭受的惊吓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哪里还能再顾得上什么小姐架子,只盼能多生出几张嘴来好将心里这汹涌而出的情绪统统哭出来了事。
二人各怀悲伤,一个心疼眼前这傻子,一个尽诉着委屈,一时间哭得是感天动地,好不悲切。
只待二人各自哭得累了,妙清这才腾出空来一抽一抽地骂道:
“恶心死了!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扯到鼻涕?”
妙清突如其来的正经模样倒将方凌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得试探道:
“你……没事?”
“你才疯了傻了!姑娘我脑子灵光得很!”
“那你干嘛蜷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要么便是叫不醒,叫醒了便似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说起这个,妙清不仅又是悲从中来,只扯着方凌的袖子控诉道: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吃了多少苦?这里到处都是老鼠,又脏又臭。人一睡着,它们便会来咬人脚趾头。我一连两日都没敢睡,实在困得受不住了才爬到桌子上打个盹儿。”
“所以你缩在桌子上是在……躲老鼠?打瞌睡?”
妙清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实地点了点头。
方凌闻言,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忍不住叹道:“其实老鼠也是能上桌子的。”
妙清一时怔愣住了,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整个牢房就这么大,她安慰自己说没看到便是没有,谁知方凌一来便直愣愣地将她这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打破,若非想着方凌是来救自己的,她真恨不得锤死这女人。
更令人生气的是,方凌说完这句话便被等在门外的周放不由分说提走了。现下可好,偌大个牢房里转眼间又只剩下她一个,先前好歹还有一方小桌可以躲。
如今,被方凌那好死不死的一句话闹得,她只觉这桌子仿佛生出了毛刺一般,只要一挨着,便扎得人浑身刺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