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姿态!不过而立,又能历经多少沧桑,何敢轻言生死?”
“你怎知我不过而立?”
“三十有二。”
“打听过?”
方凌突然有些尴尬,忙挺直了腰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长亭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方凌头上方才与衙役们拉扯而弄乱的头发。
“算了,总之比你想象得要沧桑许多。等你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天命定数。
就如这老仵作,他不死,便可能是衙役死,你那便宜侄儿死,甚至是前来处理此事的黎宗弟子死。”
“就不能都好好活着么?”
“……”
见长亭一脸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方凌忙分辨道:
“我知道自然更替,生死往复,只是……”
“呵呵……”
长亭果然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寡淡的笑容,“便只要不叫你眼睁睁地看着便好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凌张嘴想要再辩驳,然而却又实在无话可说。
“同情不过眼前,怜悯不过所见。人到底还是受困于表象。往往发生在眼前,被人看到,听到,才最能激起人的怜悯。
那远处的呢?在看不见的地方,死去的那些便不值得被同情吗?
既然有生便一定会有死,死在眼前让人久久不能忘怀的也好,死在远方不为人知的角落也好,终不是人能控制的。
所以我们说天命,谈大道,论归一。开落终有时,相逢相聚本无意,抓不住,逃不过的,就该放手。”
可能是太困了,方凌听着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凌直觉睡意正浓美梦正酣,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刚想开口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耳边传来长亭低沉的声音:
“别出声,有情况!”
昏黄的灯火中,方凌只见一条高大的黑影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木然地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间的牢房。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过后,只见那人打开牢门钻了进去,蹲在地上对着牢里熟睡的犯人仔细地闻了起来。
方凌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没有,那人就是用鼻子仔细地嗅着地上的人,就像狗一样。
“开天眼。”
长亭微不可闻地在耳边悄声道。
谁知那人耳力极佳,迅速地转过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方凌心都差点儿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捕头。
只见李捕头冷冷地看了这边一眼,见再无其他动静便复又转了回去。
方凌趁机开了天眼,只见李捕头的阳火已被压制得犹如风中残烛一般若隐若现,泛青的色泽和之前的病秧子如出一辙。
眼看着这淡青的焰色微微一闪,李捕头的耳边爬出一只微微带着柔光的虫子。
“落蛊洞里的虫子?”
方凌惊讶地在心里犯了嘀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