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聊着渐行渐远,这边树荫下两个听墙角的心头却是复杂得很。
仙酉远远地看见长亭君师徒二人若有所思地靠在一处大石后,不知在望些什么,便遥遥地施了一礼想要避开。
方才走了两步,却被叫了回来。
长亭君阴沉着脸,很是有些不悦地问道:
“现下的年轻人都时兴些什么新鲜的消遣玩意儿?”
仙酉本以为考教功课,却不想冷不丁地被问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也不知道长亭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瞅了瞅旁边的仙尧。
长亭见状不耐烦地道:“你看他做什么?他算什么年轻人?”
仙尧本来便被长亭连累落了个骗子的骂名,如今就连年轻人也算不上了,可外人面前又不好出言顶撞,只好将一口气生生地咽了下去。
仙酉毕竟是干过几天店小二的人,察言观色这等小伎俩倒也没有荒废了去,但见长亭君一脸不善,自是不敢怠慢。
想着聚众赌钱,斗蛐蛐,叶子戏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自是打死都不能往外说。遂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什么师兄弟之间互敬互爱,相互帮助,互相提高之类的鬼话。
可是一席话说完,却见长亭君毫无反应。想来怕是编得有些过了头,只好又说了些接地气的。
例如师兄弟们为了增进感情,参悟功法,互通有无,每月会设个小宴小聚一下,一众人“吟诗作对,击节高歌”也是有的。
说罢还怕长亭君不信,特地交待说今日便是小聚之期。
果然,长亭君这才信了。
只见他略一沉吟,道:“届时多预备一个人的位子。”
仙酉连忙应下,心想莫不是嫌弃仙尧平日里太过死气沉沉,特意想让他参与小宴好与云虚宫同辈弟子交好?
想他师父长亭君平日里清高孤傲便罢了,可仙尧与自己份属同辈,细算起来也不比他年长几岁,性子却偏偏与他师父一般冷傲,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的模样。
思及此处,仙酉当下便有了计较。
小宴设在流光池边上。恰逢落时节,清风拂岸,落英缤纷。月影灯火下,零星的瓣撒落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正是一派诗情画意的景象。
方凌原本无意于此类小聚,说是参悟功法,互通有无。
实际上无非就是听一众师兄们喝多了鼓着腮帮子吹牛,偶尔再遇一两个酒品不太好的发发酒疯,张着破锣嗓子唱两阙词,惹人笑笑罢了。
是以方凌虽是碍于情面每每如期参加,但通常也就是走个过场,能晚来就晚来,来了之后也是犹如设了禁制一般,自绝于喧嚣之外,酒过一巡便寻着机会趁乱溜号了事。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方凌总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因最近勤修炼精化气,又得了长亭那厮的笔记引导,灵力提高得不是一星半点,是以便是无需灵力探查都能感觉得到似乎自她来了流光池,便始终有那么一道目光特别关注自己。
待仔细一瞧,越发觉得奇怪,通常等到自己姗姗来迟之际,一众师兄们早该发开了酒疯才对。
虽说今儿个,因她急着找仙越商议巫蛊门下聘一事来得格外早些,但按以往情形众人也该喝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今日不仅没人发疯,甚至连空酒坛都数不出几个。
不仅如此,还各个姿态端正,神情肃穆,像极了逢年过节参加法会的情形。
方凌正暗自疑惑间,却见上首仙越面色凝重地绕过一排师兄弟行至亭外池边一片草木掩映中的一方小桌处,躬身一礼,格外恭敬地道:
“师叔今日前来,我等确然不知,甘愿自领责罚。还望师叔早些移步主位才是。”
方凌这才发现,原来池边幽深处竟还藏了个人,听仙越的意思还是一位师叔。怪不得一众人等都如坐针毡,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倒不知是几位师叔伯中的哪一位这么无聊,竟会跑来凑小辈儿们的这种热闹。
刚想到此处,便听木丛中那位“无聊至极”的师叔开了口:
“无妨,安排得甚好。”
方凌一口酒差点没喷了出去,听声音这位“无聊至极”的师叔不是别人正是长亭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