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西域叛乱,又经历冬季冰雹灾难,终于熬到了她执政的第一个年末。
这是她过的最难的一年。
仅仅一年,于邓绥而言,便有千般滋味,万般无奈。她从不知,想要做好一个上位者,竟辛
苦至此。
可她不敢懈怠,不敢推诿。
邓绥牢记,百姓福祉至上。
累吗?
是累的。
但在浓浓的疲累之后,又会不断喷薄而出无限的精力。
相比身居后宫,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一切。
希望,明年起,老天爷能看在她这一年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份儿上多善待她一二。
否则,她又不可避免的成为官员口中颠倒阴阳致使天地失衡的妖妇。
胜儿说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何其广阔,对万物一视同仁。
老天爷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也没有那么小心眼执拗于男女性别。
于天道而言,她,先帝,并无二致。
嗯,她被这些话治愈了。
「又来了?」
邓绥看向一旁的内侍,明知故问道。
自清河王刘庆,突然病重,上书朝廷,请求她允许刘庆死后,能够葬在生母宋大贵人、宋小贵人姐妹的坟墓樊濯泉旁边,以便死后,能够好好陪伴孝顺亲母。
自清河王刘庆上书后,被她留在京中当质子的刘祜就开始日复一日的长跪在章德殿外请求能回封国尽最后的孝心。
声势做的很足,朝中也有不少声援。
但她既不打算同意刘庆所请,更不计划放刘祜为封国。
宋贵人之事既无***,也无追封,到如今仍然是罪妃,若她允了清河王刘庆上书所请,岂不是在打先帝爷和汉章帝两代帝王的脸。
更可况,封国王族,非必要不得出。
既如此,那就死在封国,葬在封国才是最符合大汉律例的。
至于刘祜,此刻如此高调,不就是怕到最后连清河王的爵位都承袭不到吗?
对这件事,反应最平淡的竟是清河王刘庆的嫡妻耿氏,整个人还是一如既往。
「宣他进来吧。」
邓绥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不一会儿,刘祜亦步亦趋的跟在内侍身后进入了殿中,神情凄惶无助,面颊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邓绥严重怀疑,那是刚涂上的口水。
外头这么大的风,就算是眼泪也该吹干了。
「太后娘娘。」
一见邓绥,刘祜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邓绥没有言语,静看刘祜的表演。
就这资质,哪里适合做备胎储君了?当年她是瞎了吗?
「太后娘娘,自闻父王病重,祜儿心忧不已。」
「祜儿自小得父王偏宠,父王染疾,不能侍奉在侧已是大不孝,如今父王病重,若不能回封国见父王一面,此生恐难心安。」
「还请求太后娘娘能看在祜儿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同意祜儿所请,祜儿必定结草衔环,感恩戴德。」
一边恳求,一边哭泣,生动形象的塑造了一个孝子的形象。
「孝感动天。」
「朕为清河王感到高兴,但正因你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朕才要留你在洛阳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