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骄刻了很久。
久到战舰停靠,她才完成了最后几个字——其女,应骄镌。
千年前。
纪霜亲自为好友下葬。
让其安息在军部的陵园。
千年后。
第一军烈士梁隽,终于得以安眠。
周围全是来送他的人。
有十三军的。
有第一军的。
有十一军的……
得到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
用军部传承千年的方式,送了他最后一程。
今天天气很好。
阳光很温暖。
应骄一直在墓前站到天黑。
她还是没哭。
只是觉得茫然。
“我们走吧,应骄。”纪寒玉向应骄伸出手。
许久。
“好……”
应骄抬起手,被小纪同学领了回去。
深夜。
纪寒玉为应骄洗漱,为她换上柔软的睡衣,又给她喝了安神的药剂。
“睡吧,应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她睡着,才安静地起身。
去浴室脱掉外衣。
里面是被白天那只垂死挣扎的虫母划开的伤口。他为应骄挡了一下,受了伤。
很长、很深。
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纪寒玉拿出急救箱里的手术刀,消毒完毕后,眉都没皱下,就持着刀要去除坏掉的皮肉。
“小纪同学……”
应骄干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纪寒玉惊讶望去。
“你……”
“我睡不着。”
应骄走到他身后,沉默着接过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坏死的皮肉,熟练地清洗、缝合。
“给。”
她递给小纪同学一支恢复药剂。
等他喝下,伤口恢复后。
又取下缝合线。
动作轻柔地涂抹了去疤的药膏。
“抱歉……”她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眼睛莫名开始发酸,“都是我没有注意到,才……”
“啪嗒”
应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她不想,但她的眼睛却不受她控制。
“啪嗒啪嗒”
一颗又一颗。
咸咸的泪水掉在地上。
“不是你的错,应骄。”纪寒玉转身,温柔地抱着她,“我也想保护你。”
“啪嗒啪嗒”
应骄的泪还在掉。
她本人却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脸上仍没什么表情。
直到小纪同学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应骄,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应骄头搭在他肩上,埋着脸。
小声。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不该让你受伤。
“对不起……”应骄哽咽。眼泪终于溃堤而下,“呜,我,我没有父亲了。”
“小纪同学,我没有父亲了。呜,呜呜……”
快半年了。
一直隐忍不发的应骄终于小声哭了出来。
纪寒玉虽心疼,但也终于松了口气。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热热的眼泪浸透纪寒玉的衣衫。
面积不断扩张。
应骄的哭声越来越大。
她太需要发泄了。
两辈子唯一的父亲,对她很好的父亲,很爱很爱她的父亲。
在今天,去世了。
“我在。”纪寒玉一直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等待她把积攒许久的难过哭出来。
凌晨。
天微亮。
“好梦,我的小阿骄。”
纪寒玉擦掉应骄脸上的泪痕,亲了亲她的唇角,这才去了厨房,为她准备早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