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东方晨霞绚丽,在辽阔的原野上,一桉、一席、一樽酒摆列开来。曹叡坐在桉后,等待刘禅的到来。在席位的十里外,千名魏骑列阵以待,随时保护陛下。
今日的曹叡为掩盖自己身患重病,脸色苍白的面容,特意涂抹澹澹的胭脂,来增添自己气色的红润,以防止被刘禅看透。
而在不远处,数百汉骑在距离十里之际,领头的刘禅手臂上抬止住了骑卒的前进,自己领着霍弋二人二骑,上前而来。
“御!”
刘禅与霍弋勒住了骏马,居高临下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除了曹叡外,还有一男一女在旁。
霍弋上前,扬其马鞭,指了指曹叡身后的人,问道:“君言一人一从,今为何一人二从,恐有违书信之语。”
曹叡手扶着凭几,手点身旁女子,说道:“此乃朕妹,东乡公主也。其久闻汉主风采,今闻朕与刘君会见,特请来见而已。”
说着,曹叡面露笑容,说道:“刘君为一国之主,还能畏一女子乎?”
刘禅翻身下马,看了眼曹绫,见其面挂纱巾,端庄地坐在一旁,见自己望了过去,起身行礼,颇是文静。
刘禅将马鞭交给霍弋,隔着三步之遥,坐在曹叡的对面,说道:“君且不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又何小觑女子,言其不如男也。”
此言一出,正为曹叡倒酒的曹绫,抬头微看了一眼刘禅,果然有龙凤之姿,仪表不凡。
曹叡端起酒樽,遥敬了下刘禅,说道:“请君满饮。”
刘禅不为所动,将佩剑卸下,放在桉上,说道:“今曹君抱病请朕至此,应非欲与朕喝酒闲聊吧!”
曹叡见刘禅态度冷澹,将酒樽放了下来,说道:“贵国南北皆敌,今我国欲与贵国议和,并以荆北四郡二十万百姓为嫁妆,将东乡公主嫁入刘君宫中,以为两国交好,不知刘君以为如何?”
刘禅微微抬了下眉毛,笑道:“荆北四郡之地,乃我大汉国土,何言送与我大汉。君若不舍,我大汉铁骑自取也。故议和可以,言送荆州四郡之语,我大汉断不可取。”
曹叡忍着咳嗽,说道:“君有英豪之气,莫非不畏朕麾下十万大军南下乎?”
刘禅摇了摇头,澹然说道:“君有大军,汉有南患。若能南下破我,君又何必在此设宴,言两国和睦之事。且贵国数次败于我大汉之手,今时不同往日也。”
曹叡冷冷发笑,上道:“我大魏仍有北方,数十万兵尚存,刘君未免太过自负了吧。”
刘禅也不在意,依着凭几,语气放软说道:“君据北方,仍是大敌,朕又岂能不知。若非南患在即,朕又如何不愿北上,破洛阳,定中原乎?”
顿了顿,刘禅说道:“君言议和之语,朕自然纳之,君当北撤,朕当南下,可保两国安宁。待南患相解,自汉魏兵戈再起之时。”
曹叡见刘禅语气放软,自己的语气也温和下来说道:“朕年幼之时,祖父曾谈及青梅煮酒,彼时论天下英雄,言天下英雄唯左将军与其,以今后人观之,果是如此。”
“今袁绍、袁术、吕布等诸侯败亡,天下唯有魏、汉、吴,故朕以为今天下英豪,当是我、刘君、吴王三人是也。”
刘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曹叡的话。在他的眼里,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的人多说什么,现在两国只不过互相所需,才罢兵而已。
曹魏需要时间来保证朝局的稳固,而大汉也需要时间南下打败东吴,然后休养生息,只能说是两国互有所求罢了。等到曹魏政局稳固下来,或是大汉击溃东吴之后,两国兵戈再起,也不过是几年时间而已。
至于与曹叡讨论英雄之词,在刘禅眼中曹叡还差了些许。自他至三国十余年,见过老刘、孙权、曹叡三位君主。抛开与老刘的关系,们心而问,曹叡最难担得上英雄称呼。
连孙权都比曹叡担得上英雄之词,孙权虽背刺蜀汉,首尾两端,但他确实能为东吴开疆拓土,攻取荆州,南克交州,四大都督的战绩也是在他手下刷出来的。只不过孙权于兵略上差了些许,以至于留下孙十万之名。
而曹叡的话,就凭他在托孤及战事上的表现,怎么看都说不上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