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乃府君若能用三千兵马,以保襄樊。洪以为无论汉、魏二主,皆能垂爱于府君。而府君当能乘势而飞,如鸿鹄翱翔天际。若将军委屈投吴,将军富贵亦是不在朱然之下。”
蒲忠抓着胡子,垂首思索,正如辛洪所说。自己若能保住襄阳郡,等战后投靠任何一个国家,自己未来肯定都不差。
蒲忠很纠结,如果局势想之前的猜想的一样,蜀汉陷入劣势,只要吴兵至就撤,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实行蒋济的计策。如果按辛洪所言,汉军真就逼近洛阳,就差一仗便能决定中原的胜负手的话,那么自己也是想上复兴大汉的这艘船,为蒲氏取一个富贵。
沉默了许久,蒲忠问道:“辛君所言真否?”
辛洪羊装不悦,站起身子,以手指天,沉声说道:“洪以汉水为誓,大汉兵近洛阳,胜负分晓,便在数日之间,不敢有假。”
见辛洪发誓,蒲忠信了些许。
毕竟在司马懿指洛水发誓之前,誓言还是比较值钱的。
至于刘邦划江而治背盟项羽,就要问项羽为啥用刘邦他爹做人质,逼迫刘邦议和。
再往前看,就要问项羽为啥在关中勾结诸将集体叛楚,与熊心交战三月,最后双方停战。熊心交出彭城和楚地,率军南行,前往长沙郡。但是项羽早有赶尽杀绝之意,密令英布击之,攻击南行的熊心军,追杀至郴县,取下了熊心的首级。
再换一个视角,司马懿指洛水为盟,乃是对着蒋济一众老臣所说。蒋济等人以自己的脸面为担保,劝曹爽不要抵抗。却怎么也没想到司马懿太过心狠手辣。
公羊皓颇是怀疑,对着蒲忠的耳朵,低声说道:“张仪以六里诈六百,骗齐楚断盟。辛洪乃行张仪事,我等不可不备。当立有约期,约期内我等守住襄樊,不让吴人北上,待约期至,我等当行国之诏令。如此一来,我等亦能从中取利,还能不背陛下诏令。”
蒲忠微微颔首,正色说道:“辛君之言某当信之,不过两军交战亦有过期,不知洛阳之战,多久能分胜负?”
辛洪咬着嘴唇,他就不知道洛阳那边的战况,他就知道在他出发的那一日,陛下也率军出发了。他所说洛阳战况,基本是哄骗蒲忠之语。
沉吟少许,辛洪说道:“六十日,如何?”
蒲忠看向公羊皓,见其摇头,心领神会地答道:“三十日?”
“太少,四十五日,两军当有胜负。”辛洪问道。
公羊皓点头示意,蒲忠答道:“可!”
哎!能为陛下争取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吧!
双方答成约定之后,蒲忠露出早些时候的笑容,问道:“辛君,敢问汉之天子,比世祖、高祖如何?”
将刘秀与刘邦相比,乃是两汉以来无数文人墨客最为喜爱的讨论话题。而如今随着蜀汉疆域辽阔,有平定天下的趋势,亦有文人把刘禅加入进去,与刘秀、刘邦相比。
“公以为如何?”辛洪坐回榻上,反问道。
蒲忠沉吟良久,说道:“世祖策虑深远,所战皆克,实乃天赋异禀之君。而高祖智虑粗疏,幸有良、信、平补漏,方能克定天下。今之汉主虽是英武,但有显祖为基,故将其与世祖、高祖相比,弗如远甚!”
辛洪笑着说道:“府君之言,当有偏差。非汉主不愿与曹操、袁绍争雄,而是其年岁不逮,无法争锋罢了。”
“不过陛下亦有言,论争锋于世,其不如世、高二祖也。”
公羊皓捋着胡须,问道:“若是其他?”
辛洪思索半晌,评价说道:“概机变兵略非陛下所长,若是阔土安疆,治国理事。洪以为帝为上,世当次之,高为末。”
蒲忠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果真如此?”
“嗯~”辛洪思考说道:“马援言高祖‘无可无不可’,称世祖‘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而今上知人而善用,两汉弊病皆在其胸略之间,洞察锐利,或乃其天赋矣!”
说着,辛洪笑了笑,隐晦着说道:“君若归汉,某为君笑谈刘琰、李严事也。彼时陛下年虽幼,但已是人君。不过陛下待臣颇是爱护,诸君可安心也。”
刘禅处理这两件事虽然隐蔽,但难免还是泄露出去。特别是在刘琰活着的时候送挽联,李严突然因功升至大司农,成为手无实权的吉祥物。难免不被一些有心之人所探听到。
此言一出,公羊皓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而蒲忠喝着茶盏,不知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