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四年,五月。
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逐渐露出它那明亮的金色光芒。巢湖被笼罩在阳光之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战舰划破水面,旗帜迎风猎猎作响,东吴水师停留在巢湖之上。
吴主孙权北望,沮丧之色显露无疑,他在合肥城下再一次失利了。
日前,满宠募集数十壮士,折断松枝为火把,灌上麻油,在顺风口放火,趁吴人不备之际,烧毁东吴大军攻城器具。负责攻城的孙泰急忙率军救援,却被满宠以弩射杀。
孙泰,乃孙匡之子,孙权之侄。官拜长水校尉,秩比二千石,乃孙权中军大将。如今被满宠领数十人射杀,而且还被烧毁大量的工程器具,吴军士气不由大伤,这让孙权又羞又恼。
早晨天寒,谷利见孙权衣裳单薄,将自己的披风挂在他的肩上,说道:“天寒,至尊小心着凉。”
孙权叹了口气,说道:“合肥城为何如此的难以攻克呢?”
谷利安慰说道:“至尊,利乃庸人,但亦知攻城不易。我大吴攻魏城难克,但至尊不见逆魏攻我大吴亦是不利。前有赤壁之失,后有石亭之败。”
孙权紧了紧披风,苦涩地说道:“利之心,朕知也。只是那西南小国的蜀汉都能连克连捷,从一州之地,横跨雍凉,北讨关中。而我大吴数次北伐皆无战果,去岁能克江夏还有赖伯言之谋……”
孙权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不过谷利亦是听出了孙权言语中的无奈与惆怅。作为孙权的身边十余年的亲信,如何不知道合肥这座城池给他带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孙权握紧拳头,自语说道:“张辽、满宠,此二人怎会成为我孙权一生之敌乎?”
当初张八百威震逍遥津,是孙权一生中难以磨灭的记忆。当时是张辽先登陷阵,亲手杀将,于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更是杀到孙权大纛之下。不仅是孙权吓得惊恐,身旁诸将都被吓到。
如今年迈的满宠居然率领数十人彷张辽事,不由让孙权回想起过往。
不过作为心理素质出色的君王,孙权调整了心情,问道:“谷利,如今蜀汉于关中战况如何?”
谷利支支吾吾的说道:“启禀至尊,昨夜听斥候禀告,蜀汉已从关中撤军了。”
孙权听闻蜀汉撤军二字,心情舒坦些许。毕竟自己失败,当听到别人也失败,心中还是很舒畅的,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性根,见不得别人好。特别是两国名为共同协助,实则各有算盘的盟友关系。
孙权舒缓眉目,澹澹问道:“蜀汉去岁不是水淹逆魏吗?如今怎么撤军了,莫非逆魏勇勐,蜀汉难以抵挡?”
谷利见孙权误会,硬着头皮解释说道:“至尊非是如此,而是蜀汉黄权、霍弋领军大破曹叡,是夜汉军四面围攻曹叡,曹叡胆怯而逃。三月,汉主刘禅率军克长安,四月,回师成都。”
“什么?”孙权惊呼而出,说道:“曹叡怎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孙权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歧义,改口说道:“诸葛丞相神武,黄权善用兵。曹叡自视甚高,其有此败,不足为奇。”
不过孙权说完,也发现自己的话语有奇怪之处。自己当初面对曹叡支援襄樊而撤军,如今嘲笑曹叡岂不是自己还不如他。
顿了顿,孙权颇有嫉妒地说道:“刘禅能有此二人,何等幸运。此次北伐,我大吴仅是得江夏半郡,而刘禅却能得上庸、新城二郡,又得占三辅之地,克安定、京兆、冯翊、扶风四郡,有秦国之势,令人可畏。”
蜀汉这次北伐的战果不得不让吴人羡慕以及嫉妒,天下三分初期,蜀汉不过仅有益州之地,东吴有交州、扬州、荆州三州之地,蜀汉国力最弱,东吴次于曹魏。
如今蜀汉屡次北伐从曹魏手上真真正正地打下雍州、凉州二地,比拥有不完整的荆州、扬州的东吴更有资格称地跨三州。蜀汉目前的国力已经真正地反超东吴,仅次于占据中原的曹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