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入城后,在府衙,接见北伐、陇右文武参拜。刘禅见天色已晚,说些激励、警示的场面话,便让众人退下休息。独自留下诸葛亮,讨论刺史变革大事。
夜间,冀县府衙临时改造的行宫中,诸葛亮与刘禅深夜中,进一步详聊车驾上未聊及的内容。
十几盏青宫灯,照亮冀县简陋的府衙,刘禅与诸葛亮相对而坐。
刘禅端起茶盏,轻抿几口,缓缓说道:“谈及州刺史,朕想先与相父聊聊郡县制。”
“哦!不知陛下又有何高见?”诸葛亮好奇问道。
刘禅放下茶盏,轻笑说道:“不敢轻言高见,只是在汉中近日有所思而已。”
刘禅手指脚下,往前探头,正色说道:“冀,戎地也。秦伐上邽,遂置冀县!冀县为千古以来初批县邑。后商鞅改制,秦国变法,自此郡县制成为至今我华夏永不变革之制。”
“若朕无记错,秦一统六国时,划天下之地,设四十八郡,辖一千余县;至前汉武帝时,天下增至九十一郡,十八诸侯国,合计共一百零九郡国。”
“数百年之间,华夏地越广,县越多,民越众。朝廷监控天下郡县精力不怠,太守拥任命之权,为官腐败,与当地豪强狼狈为奸,祸害一方。是故文帝时命监察御史督查郡县,后武帝设十三刺史部,转御史为刺史,监察地方太守行为。”
诸葛亮闻言,抚须赞许,补充说道:“陛下所言并无出错。后光武中兴之后,将六百石刺史转为两千石刺史,常驻于州中,又可兼任将军,征讨四方不平。至灵帝时,纳刘焉‘废史立牧’,后州牧者,手握大权,割据一方。”
刘禅点头,接过话语,食指轻敲案几,肃然说道:“光武之后,刺史督查郡官,又深入处理州内之事,却无具体辖权之事。与日后州牧督官又督民,任免州郡官吏所拥权利,完全不同。”
顿了顿,刘禅继续问道:“不知相父是否明白朕的意思?”
诸葛亮微微皱眉,沉吟说道:“臣略知陛下意思,陛下新设刺史,可是如州牧之位又不拥有州牧之权?”
刘禅抬眼望着诸葛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天下纷乱,看似因为郡太守、州牧心怀不轨,实乃其权利太大,无人可止。郡太守名虽有刺史相辖,但刺史只管官吏所为,不纠其政务之失……。况且两者皆为真两千石,谁大谁小。”
“自从光武中兴之后,‘罢州牧,复刺史’,但刺史却无恢复回京奏事及受御史中丞监督之责,实乃弊端。刺史做大,无人管辖,而且刺史本为监察官,无属吏,事务增多,其左右幕僚也随其增加,又无朝廷管辖,此乃败亡之举。”
刘禅加重语气,向前探头,说道:“是故朕以为,可借设秦州一事,如同变革郡制一般,收刺史征辟之权,左右幕僚由朝廷一并任命。秦州郡太守,俸禄一律从真两千石降至比二千石(注1),刺史从真二千石上调至中两千石。”
诸葛亮眉头舒展,迎着刘禅的目光,接着说道:“将刺史定为政务之官,管辖州中郡县政务,日后政务转呈于朝廷,每年如同郡县般上计于朝廷。”
刘禅双手一拍,笑道:“正是如此。”
刘禅一转语气,问道。“就是不知督查官吏职责交于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