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度在家中排行第六,因尚未及冠,当然没有表字,所以亲近的人都会叫他刘六。
但郑吉却很少这样叫,通常情况下,她直呼「刘六」,要么是很开心,要么就是很生气。
眼下,显然是后一种情况了。
刘纯度不明所以,讷讷道:「殿下,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马场而已,哦,我看中的是丹丘马场。」
郑吉怒极而笑,冷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马场而已?」
要知道,国朝的马场都是由太仆寺典厩署所掌管,马场乃是马政最主要的事务。
民间当然修建马场、放牧马匹,但是国朝规定了兵将
之家不能养马,这是为了防止兵将把马匹据为己有,从而为军中带来动荡。
刘纯度作为金吾卫副将军之子,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他肯定知道自己不能沾染马场,竟然这样大咧咧说出来?
他还不到十六岁,却非不到六岁!
再说了两,这是一笔天大的金额!
姜家用来打通剑南商道,也只是准备十万两而已。
刘纯度却一开口就两,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知两是什么概念,能办多大的事情!
这个瞬间,郑吉很想扒开刘纯度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草。
难怪,先前他欲言又止,不敢当众说出此事!
不管是从马场的管理,还是钱财数额来说,刘纯度都不应该去做这个事情。
他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请她帮忙。
但是……既然知道不应该去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
他在她面前说了出来,还缺银子,显然已经着手在做这个事情了!
偏偏,前一世刘家出事,就是因为马政!
她原以为,时间还很充足,因为刘家出事很晚,比姜家出事还要晚几年,是六七年之后的事情了。
就算后来刘家是因为马政才出事,她也不曾听闻刘纯度与马场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进入军中历练了。
原来,她只是不曾听闻,却不代表不存在。
现在还是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纯度已经在打马场的主意了。
也就是说,刘家的隐患,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埋下了。
为什么,前一世刘纯度并没有跟她说这些事情呢?
刘纯度被她冷硬严肃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低声道:「殿下,你别生气,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沾手这个马场,我是通过别人去做的。这个马场我已经考察过很多次了,那里真的很适合放养马匹,难得它要让出来了,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胡乱说了一通,见到郑吉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才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你放心,我手脚做得很干净的……」
郑吉气笑了,语气都拔高了:「你手脚做得很干净?你才几岁?能做得多干净?」
她真是不明白,刘纯度为何会这样想,这不是天真,这是傻了!
「殿下,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敢说我做得干净,是因为我找的人有本事,他绝对会将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的!我现在就差了银子而已……」
他越是这么说,郑吉就越担心,她脑中倏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盯着刘纯度问道:「你不沾手马场,那通过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