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的脚步忽然齐齐一缓,因为紧盯着地面的她们忽然发现地面晦暗了一瞬,似乎是被什么庞然大物遮蔽了一瞬间的日光。
两个孩子同时抬头,一齐发现在闷头走路的这段时间中,她们已经跟着大人们跨越了云海,跨越了这充满奇幻色彩的地球,在月影的映照下,终于走到了那四四方方又宛如无边无际的建筑群前。
这里是那位皇帝的皇宫。
黛拉一时忘了自己积攒下的决心,惊讶一瞬后就让其与左吴呆过的地方做对比,只觉得无论品味还是规模都哪哪不及自己的爸爸,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层滤镜。
二公主却还是对刚才掠过的巨影尤为在意:“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唔?”
黛拉听见,抬头,眼睛眯了眯,有巨龙血脉的眸子能轻易捕捉到那已经远去的黑影:
“一只鸟型造物,估计是按地球古代的丹顶鹤做出来的。这个地球就是修仙小说的主题乐园嘛,有丹顶鹤我算是标配了。看过图鉴,那造物也算逼真,可惜脚趾甲上露了破绽,这种鸟是涉禽,不是勐禽,不该有那样尖锐的爪子。”
二公主想了想,破碎眼眸中的红光提升了一点亮度:“按我的习惯,我会研究这些细节,来看这一切是不是有人编织给我的幻觉。这么多年,我见过类似的灵能技艺,把人困在自己的梦里,在潜移默化中同化。”
“按我的习惯,现在就该分析这场梦的主人为什么会把丹顶鹤的脚替换成勐禽的爪子了,他是有什么雄心壮志,还是把什么东西当成了自己的猎物?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鸟,随时准备给自己的猎物以致命一击?”
“这样分析,总是会有所收获的。”
黛拉又有些忍不住笑:
“你好像在做什么阅读理解,我以前上过这样的课,让我想想!嗯……若这地球是个梦境,那梦的主角不毫无疑问是那位皇帝?他就是伪装成仙鹤的勐禽了?那他的目标是谁?啊!该不会是我爸爸吧?”
二公主撇嘴:“谁知道,哈哈,这里的皇帝在蒙你爸爸,你‘爸爸’又在蒙你,到处都是骗子,妹子,你还不跟我想办法逃离这里?”
黛拉皱眉:“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阅读理解吗,你怎么又绕到这个地方了。”
此时。
似乎是那远去的丹顶鹤所掀起的气流终于吹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二公主偏头,看见自黛拉身上飘起的衣摆,一直悬着的戒备忽然松了松:
“那妹子你呢,我刚才就发现了,你一直在注意周围,看那丹顶鹤也相当仔细,为什么,单纯只是对这种鸟感兴趣?”
黛拉张了张嘴,闭上,忽然快速瞥了一眼左吴,压低声音,仿佛商量起了什么天真的阴谋:“我只是在观察,那鸟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类人的特征……”
二公主惊奇:“为什么啊?”
“因为我爸爸……我妈妈们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有了……还缺个长翅膀的,”黛拉的头越压越低:“我得防一手,倒不是像你说的一样会因为数量太多而分不清,只是数量再多的话,我肯定会被各位妈妈区别对待的,会让被冷落的那位……伤心。”
黛拉这么说,声音又压低许多,好像这话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只愿意分享给特定之人的秘密。
二公主讶然,忽然伸手摸了摸黛拉的脑袋:
“傻妹子,我也没办法打包票,说我可以对我的同伴们一碗水端平啊,虽然他们没剩下几个。”
“哈,还有,我想你是杞人忧天了,那长翅膀的不就是个造物吗?你该担心的是那些长了几条尾巴和兽耳,除此之外长得和人类差不多的那些啊。”
黛拉忽然冷漠:“那些?切,我爸爸才不会感兴趣。以及你不要小看人类的血脉,但凡带了一点人类基因,就能和其他任何种族融合,没有一点障碍,造物?多努努力也是可以的。”
这个星球上的“求道者”,全部是有着人类血脉的混血。
二公主恍然:“啊,哦。妹子你说是那织缕的权能对吧,我想起来了。哈哈,作为蒙你的谎言,倒是做到了前后逻辑自洽,加一分。”
黛拉转头:“这才是你最应该相信的部分吧?你不是说了你在虚空中也听到了一个叫‘食煞’的,一直在让你们签订合约吗?食煞,织缕,听起来就像是配套的名字!”
二公主点头:“哈哈,那我确实该为了这事感到后悔了。织缕的祝福能这么神奇,食煞也不该有多差吧?可惜她虽然说了好处,但代价给列得明明白白,我们没办法接受。”
虫娘提起兴趣:“这你之前没说啊,那代价是什么?”
“饥饿,会让我和我的同伴们感受无边无际的可怖饥饿,饿到发狂后,以这种饥饿作为我们战胜仁联的燃料。什么疯言疯语?会相信的才是白痴,”
二公主说:“与之相对,换来的只是让我们更能打,跑得也更快。这算什么?稍微能打一点,就能战胜仁联了吗?还有跑得快,不劳她费心,我们还一直没被仁联抓住呢!……除我以外就是了。”
黛拉想翻白眼,心说你明明不会相信任何人,除我以外。
可话到嘴边,她忽然捂嘴。
无边无际的饥饿便是食煞的祝福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虫娘喃喃:“饥饿?好巧,我或许是最习惯饥饿的那个人。”
二公主一惊:“那些骗子不给你吃饱?!”
“瞎说!是我另一具身体,索林原虫女王的!”黛拉提高音量:“那身体给我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饥饿,让我难受死,却因为无时无刻的侵蚀,让我习惯这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