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自然而然的遇到某个特定的人很难,但带有目的性的去交友却很简单。
桑德崖本自认为从旧帝联整个消失后,自己便因为强烈的空虚感而从世间孤立,社交能力也该在此期间是如滔滔东逝的江水般再也找不回来了。
明明自己头上的角都为了追求和人类相像而特意截断了,自己居然还钻了这牛角尖。
好在桑德崖觉得自己已经逐渐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空虚中恢复过来,首先要感谢的就是同自己成为了关系微妙的朋友的窝金热;只是这段“友谊”已经是意外之喜,又怎么再去追求更多?
同佣兵头子戎良渊的结盟,牛头人本以为会是段打着官腔的无趣流程。
桑德崖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同戎良渊有种臭味相投的意思。
刚见到对方时,戎良渊没什么架子,这佣兵头子的几个伙计闲散的呆在他房间中,三三俩俩围坐在一起。
而窝金热在同戎良渊对话的内容,无毛牛头人一句话都没有听近耳朵中,只是神游天外的去观察四周——
说这佣兵头子住的地方是一等舱,可看条件和其他舱室并无不同,只是有室友和他同住,让这里的面积相较其他舱室更大了一些而已。
桑德崖有些莫名欣慰,因为看来陛下他们并没有特意划分什么“一二三”等舱,全部都是自己这样的同行者凭房间同左吴所在的中枢室的远近自主划分。
虽然看似是饱含了恶意的潜规则,但只要离开逃亡者号后,这暗流涌动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还以一片朗朗乾坤的。
至少牛头人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好像得到了某种微妙的满足,桑德崖终于有闲心回过头来看窝金热和戎良渊谈到了什么程度——
好像很顺利,只是窝金热脸上有睡意弥漫,想是终于坐到了梦寐以求的一等舱中的缘故,这睡意连他终日戴着的面具都挡不住。
……真是个不错的皮质面具,不知道是用什么的皮做的,自己有没有机会也拥有一个?
似乎是注意到了桑德崖的目光。
窝金热有些别扭的往一边挪了挪,朝牛头人疑惑:“怎么?桑德崖阁下,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补充吗?”
当前这软体生灵名义上是桑德崖的助手来着。
牛头人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戎良渊先生,你的部下们是围在一起做什么?”
戎良渊耸肩:“比起部下,我更喜欢‘伙计’这个词,大家只是玩一种很新的战棋游戏而已。”
“战棋游戏?”
“对,”戎良渊从屁股的坐垫底下掏出来一盒,放在了两人面前:“斯黛拉虫人出品,最近才公开发行,易于上手难于精通,一比一战场真实拟真,听说在虫人内部十分流行。”
桑德崖接过,小小的透明平板上马上投影出了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大地,作为棋子的士兵在大地正中,警惕的盯防漫漫神秘的四周。
牛头人一下子就对这游戏升起了相当的好感,拨弄了几下棋子士兵后抬头:“真有意思,戎良渊先生,你是在用它来让你的部下……伙计们练习战术和各种配合吗?”
“并肩讨生活讨了这么多年,那种事情还要练?”
戎良渊撇嘴,点了点这平板:
“不是,我说了这是在斯黛拉虫人内部相当流行的游戏,如果我和我的伙计们练出一手棋艺,便能成为虫人们的棋友了,再努努力说不定能和黛拉公主搭上关系?这样不是比和旧帝联这帮虫豸混在一起要好一万倍……啊,我得注意点,‘虫豸’是禁词。”
旧帝联的名声实在谈不上好,仿佛和它有合作的势力都会被模因感染成双面间谍般。
以前戎良渊接旧帝联任务时都会选择匿名,否则会败坏名声的。
窝金热抬头,笑了下:“……您倒是坦诚,别忘了桑德崖和我过来就是要给你染上旧帝联色彩的。”
“哈哈,没错,两头下注才是佣兵嘛,”戎良渊浑不在意:
“只是在咱们玩出一个眉目前,我就只是喜欢在空余时间研究战棋的人而已,你们有没有兴趣?刨除一切外因,这还真的挺有趣。”
窝金热翻了下白眼,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即将在同睡魔的搏斗中败下阵来:“我就免了,哈……上次我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来着?”
说完他整个人都瘪了几分,是因为身为软体生灵放松了全部身体,没有骨骼支撑。
牛头人却搓了搓手,跃跃欲试:“我想试试,这真的很容易上手吗?”
“当然,”戎良渊直起身来:“来啊,我教你。”
两人细微的谈话声一直在萦绕,成了窝金热绝好的助眠。
时间流逝。
软体生灵梦到了许多,最后一个梦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索林原虫,把他们藏在自己的耳朵里,却被左吴挥一挥手就窸窸窣窣的从耳道里悉数爬出。
窝金热勐然惊醒,意识到这让自己痒痒的“窸窸窣窣”应该是佣兵头子还有牛头人的悄悄话一直在往自己耳朵里钻进钻出的缘故。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蹦起,该去上班了,临走时条件反射般向身边二人问了一句:“你们玩到哪了?”
牛头人脸因为长时间的兴奋而通红:“就快创建好人物了!”
窝金热踉跄一下,颇为惊奇:“四个小时了你们连人物都没有建好,何必这么认真!”
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佣兵头子戎良渊的不满:“窝兄,你这态度不对啊,战棋将模拟的是一场可能持续百年的战役!对创建的人物还有军团背景不是越详细越好……只是桑兄,你确定要把你军团的领袖名设为‘夕殉道’吗?”
“当然,”桑德崖用力点头:“夕殉道是纯血人类,也是我们最伟大的总指挥!他还深陷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战场中,这个游戏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
戎良渊耸肩:“……行吧,那他的运气就要设高一些了。诶窝兄,你想玩就别在旁边光站着了,一起来呗。”
窝金热的白眼几乎要翻出眼眶:“幼稚,我还要上班,还有我不姓窝。”
他的抱怨没被两人听见。
小小的棋盘演绎出了精彩的对决。
几天中。
窝金热上了几次舒服班,在生物钟调整完毕后,才恍然发觉桑德崖还有戎良渊的游戏居然还在继续。
他们两人好像要长在沙发上了一样,连逃亡者号中的医疗造物都担心的提醒他们要记得翻身,否则皮肤可能会因为长时间不动而生疮朽坏。
游戏过程并不总是和和睦睦,有好几次窝金热都看见他们俩对对方怒目而视,一个手搭在腰后的短刀上,另一个则摸到了沙发缝中藏起的枪。
还是因为窝金热的一声嗤笑才让他们惊醒这只是一场游戏;两人在互相的怒目而视后,才咬牙回归了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