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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霜十五年冬,大靖王朝正值腊月寒流,临近除夕,节日氛围浓厚,而边境战火却悄无声息的打响。
蒋字旗下二十万大军,除去京城被屠杀的一万余人,剩下的全部盘踞在边境战线,蒋家父子死后,军中群龙无首,争斗内耗严重,最终权柄由八位将军牢牢握住,表面虽一致对外,实则各怀鬼胎。
想要吞掉二十万大军谈何容易?皇帝瑰启和国师百般推演,布局二十一手,先手俗手妙手,抓住间隙,逐一击破,最后收官无敌。
只是即便这样,对大靖王朝来说仍是一次巨大的动荡,韬光养晦几十年的国力,怕是要为此折损小半。
这只是边境的情况。庙堂之上,当朝宰相庄天机大病不起,朝廷官员全都心知肚明,这位老人阳寿已尽,何时离开只是时间问题。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每日都会去往庄府,慰问这位大靖第一功臣。
除此事外,皇帝瑰启颁布诏书,钦定春闱主考官和副考官,并将本该于二月初九才开始的春试提早五天。春闱考试三年一次,重要性不言而喻,京城礼部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左右侍郎,甚至礼部尚书都开始亲力亲为,唯有皇帝陛下钦定的春闱主考官仍远游千里之外,仍没有回京复职的打算。
日上三竿,暖阳微醺。除夕还没有到,风里却已经有了香甜的烤红薯味和炒板栗味。一辆马车出了皇宫,挑了处僻静小道,很快就来到春仙楼。
楼内,狐媚女子还在懒床,有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她便慵懒转个身,然后继续睡。
秦芳走下马车,出乎意料的身边竟然跟着瑰清。白日楼内很安静,大多女子宿醉一晚,此时都在休息。径直走上五楼,推开那扇雕镂精巧的扇门,秦芳第一眼就看见了案桌上剩下的酒。
见床上那人还在熟睡,秦芳微微皱眉,有些责怪意味道:“清儿,小狐媚怎么学会喝酒了,是不是你给教坏了?”
瑰清不说话,直直走到床边,探出纤细玉手,下一秒,猛地把被子掀开。
狐媚子顿时惊醒过来,连忙坐起身子,那双水润清澈的桃花眸子充满了懵懂和惊恐。
秦芳无奈叹气,快步上前,自家女儿明显是把气撒在了小狐媚身上,哪有这样叫人家起床的?
在床边坐下,有些不满的看了眼瑰清,柔声问道:“昨夜喝了多少酒?今天起得这么晚。”
狐媚子悄悄瞥了眼瑰清,恰好和她的冰冷目光对上,她当即认为自己一定是被嫌弃了,于是委屈撇撇红唇,情绪有些低落。
秦芳将这幕看在眼里,心里愈发感到心疼,柔声道:“酗酒伤身,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了,听见没有?”
狐媚子小小嗯了一声。
秦芳扣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好像有种不容忤逆的意味,说道:“离除夕不剩几天了。今天就随娘进宫好不好?你不是最想和瑰清同吃同住吗?娘答应你。”
瑰清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那,如果不去呢?”
那双桃花眸子眨了眨。
“不去呀。”秦芳歪头微笑,“五花大绑给你塞车里押回去。”
狐媚女子低下头,默不作声。
秦芳也眯起眼睛,有些难以遏制的愠色。她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话,今日来这,她是下了决定的,无论如何都要把狐媚子带回宫中。
秦芳之所以如此执意,不仅仅是想让她留在宫中作伴那么简单,更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庄天机时日无多,京城表面太平,其实已经不安稳了。瑰家和庄家的明争暗斗,绝对不能把一个无辜女子牵扯进来。
换句话来说,她怕小狐媚成为第二个陈璐瑶。
女子小心翼翼发问:“再等几天,行吗?”
“今天必须和娘走。”
秦芳语气坚决,抓住女子雪白皓腕,微微用力,“小狐媚,娘最后把话讲清楚,今天不管如何,你必须和娘走!”
气氛剑拔弩张,低至零点。
这是秦芳第一次以如此强硬姿态,对狐媚子施加压力。
“娘,您先出去吧。”
却是瑰清说话了,面无表情盯着狐媚子。
秦芳仅是瞥了一眼自家女儿,心中大致了然,语气也柔了几分,“如此甚好,娘在车厢等你们。”
待房间只剩下两人,狐媚子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眸委屈地看着她,“清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是有些嫌弃。”瑰清转身看了眼案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娘呢?说你和男人喝酒了。”
狐媚子顿时瞪大水润眼眸,不等她辩解,瑰清歪头思考道:“如果娘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呢?”
狐媚子蔫巴着低下脑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小声道:“别告诉娘,其他事我都答应你。”
瑰清在案桌旁坐下,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说道:“他年前大概回不来。”
狐媚子不说话,忽然抬起头,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眼眸湿湿润润的颤声道:“我住哪里?”
瑰清冷冷凝视她,良久后问道:“你想住哪里?”
狐媚子跪坐在床榻上,可怜巴巴乞求道:“我想和清儿住在一起。”
瑰清站起身,往外走去,留下淡淡一句:“随便你。”
狐媚子愣了愣,心想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清儿怎么可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