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的存在增强了我的预言能力。我还知道，对于那些预知天赋过于强大的人来说，比如天使圣吉列斯，比如午夜幽魂科兹，预言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种被动能力，并且不可拒绝，他们总会不自觉地看到未来，甚至饱受这种预知能力折磨。”

“既然你都清楚。”

傅青海摊开手问道：

“那你为何还敢回来？”

“因为我想变得更强。”

盲视严肃认真说道：

“我没办法拒绝我与生俱来的天赋，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它？况且预言这个异能，可以说是整个轮回世界里的最强异能。回答你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太空野狼寻找基因原体？因为我想在这立足。”

说了半天还真被她圆过来了。

傅青海抬手指着舷窗外：

“所以你就是这么帮助太空野狼的？”

外面那片恐怖风暴还在沸腾不息。

一句话完成了爆杀。

盲视再次垂头丧气：

“我已经尽量和预言反着来了。”

“你自诩的天赋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傅青海毫不客气地嘲笑道。

盲视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

尽管嘴巴上这么说，傅青海心里还是稍微信了盲视一点点，因为她的两个逻辑没有问题——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葬送萨洛扬·斯卡森这支太空野狼连队，盲视就要付出一条轮回生命同归于尽，那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她一个轮回者，又不是四小贩的忠实信徒，况且她上一次才被奸奇坑过，没有道理要用自己一条轮回生命去换一队太空野狼。

另一方面，盲视既然已经提前做过功课，知道寄生军团还有寄军之主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那么只要她的脑子依然正常，就不会想去加入他们——谁他妈投混沌会投死亡守卫？轮回者又不是人均老八，投靠一个信纳垢的混沌战帮，想吃屎想疯了？就算这是己方阵营，也没必要真的加入，尤其对于盲视这样一个外表干净且正常的女人来说。

傅青海决定暂时不杀盲视。

这个蹩脚先知留着或许有用。

况且就像萨洛扬·斯卡森说的那样，大家现在都已经被困在这片风暴里了，已是最坏最坏的处境了，就算杀了这个盲女又能如何，就能解决现在所面临的问题？

“啧……”

傅青海焦躁地在舱室里来回踱步。

盲视身上的疑团算是解决了。

但是主要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想着想着。

傅青海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时间线的问题。

傅青海离开驻地马尔克斯·王星区进入亚空间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肃正号的计时器，当时的时间定格在080.m31。

根据推断，眼下剧情线大事件应该是“第一次黑色远征”，包括盲视那个阵营选项“寄生军团”也证明了这点，而第一次黑色远征所发生的时间是在781.m31。

中间差了整整七百多年。

亚空间会导致时间膨胀收缩。

这个发现倒是不算特别意外。

因此，傅青海认为现在可以视为存在两条时间线：被亚空间风暴笼罩着的马尔克斯·王星区是一条时间线，亚空间风暴之外的正常现实宇宙又是另一条时间线。萨洛扬·斯卡森和盲视，他们在进入这片亚空间风暴之前，应该属于外面那一条时间线。

想到这里。

傅青海冷不丁开口问道：

“萨洛扬，你在误入亚空间风暴之前，战舰上显示的时间是何年何月？”

狼王失踪这件事发生在221.m31，但不代表萨洛扬·斯卡森来自221.m31，因为太空野狼并不是在原体失踪以后马上就去寻找原体，而是在他失踪很长一段时候以后，才陆陆续续地集结人手开始搞大狩猎。

“321.m31。”

萨洛扬说完后疑惑道：

“怎么了？”

傅青海听完心头一跳。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

转头看向盲视问道：

“那么你呢，盲视？”

“呃，我也是进入亚空间以后，才遇到斯卡森长官的，我印象中我被卷入这片风暴之前，日历的日期是781.m31。”

盲视老老实实答道。

盲视的时间是对的。

傅青海心里默默想道。

这不奇怪，盲视是轮回者，她所处的时间线就代表了剧情线大事件的时间线，可是萨洛扬·斯卡森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第三条时间线？乱了，彻底乱了……

整个亚空间风暴里的时间线。

完全就是一团乱麻。

“你怎么了，青山？”

红发野狼问道。

“唉。萨洛扬，你和我……”

傅青海叹息了一声：

“我们来自过去，你我其实都是过去时间里的古董，我们都不属于现在。”

傅青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尽管心里早有一些预料，但当这样一个结果真的摆在面前，傅青海依然难免感到失落。凭空失去整整七百年的时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傅青海之前的所有布局，他在审判庭的熟人，他在军务部的熟人……

全都没了。

最为关键的是。

他的斐依……

也莫得了。

凡人几乎不可能活七百年的，就算是那些使用了帝国最尖端的延寿技术的高领主，顶多延长三四百年寿命。凡人想要获得和星际战士一样的寿命，除非变成火星那些贤者那样，浑身上下除了几块内脏以外不剩半点肉体，才有可能延续上万年的寿辰。

“操他妈的……”

傅青海脸色苦得像颗苦瓜：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和我的战团，还有我驻防的星区，早在七百年前就被亚空间风暴笼罩了，我们不甘心就这样被风暴吞没，千方百计寻求自救，所以你才看到了我，所以我才穿着这套封印着恶魔的动力战甲。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场风暴。”

傅青海越说脸色越沉。

“不，青山，我知道。”

萨洛扬看着他认真道：

“三十年前，有一个恶魔审判庭的审判官来到芬里斯星系，我曾经向她打听过你们战团，她说你们战团连同那片边境星区，已经被一起从帝国的疆域里抹除了。”

“你也知道？”

傅青海讶异道。

“我一直都知道。”

萨洛扬点点头：

“所以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时间已经错乱，亦或者你只是亚空间里的一个故人幻象，某种恶意凝结出的实体。”

接着萨洛扬宽慰傅青海：

“我不明白你在苦恼什么，青山？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听懂你俩在说什么，但我知道，时间错乱的事交给那什么时间庭处理就行，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现在依然活着，这就够了，管其他那么多干嘛？”

“你还知道时间庭？”

傅青海惊讶地看向了萨洛扬。

“第六战团是个很古老的战团。”

萨洛扬·斯卡森神秘地笑了笑：

“我们知道很多很多秘密。”

也对，很多对于普通战团来说是秘密的东西，对于九大初创战团来说根本不是。毕竟都是从军团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的老牌战团，那些古老秘闻都保存在这些战团的典籍库里，初创战团的普通星际战士或许没有资格查阅这些秘辛，但是战团长、隐修长、智库馆长这些高级军官一定知晓这些秘闻。

恶魔、异形、异端，这三大审判庭众所周知，但是其实除了三大修会以外，审判庭下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修会。

时间庭，就是审判庭下辖众多小修会之一。这个神秘而隐晦的修会，成立之初就是为了研究穿越亚空间所带来的时间异常流逝问题，并调查潜在的时空穿越风险——特别有意操作这种现象的可能性。可见战锤40k宇宙里的时间错乱问题其实非常普遍，并且已经引起人类帝国高层一定程度重视。

“振作起来，我的兄弟。”

萨洛扬用力地拍了拍傅青海的肩膀：

“别忘了你还是个战团长，青山。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星际战士，告诉我你的计划吧，我知道你敢于孤身一人深入这片风暴之中，你肯定是有计划的，对吧？”

傅青海深吸了一口气。

暂且先压下了对斐依的思绪。

“没错。”

傅青海看向两人认真说道：

“我确实有一个计划。”

“愿闻其详。”

萨洛扬勾起嘴角抬手说道。

盲视心里忽然一动。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她有一定心灵感应能力。盲视轻易不会窥探别人内心，因为这通常会招致别人反感。但是就在刚刚，青山说他有一个计划的时候，盲视隐隐感觉得到，萨洛扬·斯卡森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盲视不知道这两人经历过什么。

但很明显，萨洛扬非常信任他。

“亚空间引擎的本质就是开启一道只能短暂存在的亚空间裂隙，让亚空间里的舰队能够回到物质宇宙。现在我们身处亚空间风暴之中无法开启这道亚空间裂隙。那么，宇宙里面是否存在某些永久的亚空间裂隙，能让我们从这个破洞里回到现实宇宙？”

傅青海提出一个问题。

萨洛扬闻言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说……恐惧之眼？”

“还有巴达布大漩涡。”

盲视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但是那些地方都太远了。”

傅青海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战舰里的物资储备，根本支撑不了我们抵达那些地方，如果我们能够到达那些地方，那么也可以离开亚空间风暴，所以从恐惧之眼里离开根本就不现实。”

恐惧之眼尽管同样位于朦胧星域，但是朦胧星域很大，现实地说，想从恐惧之眼返回现实宇宙并不现实。至于巴达布大漩涡则更遥远，那道裂隙位于极限星域。

“那该怎么办呢？”

萨洛扬追问道。

“你们看。”

傅青海点开桌面上的星图。

一道蓝色立体全息投影浮现。

傅青海手指在投影里拨动，三维立体图像旋转放大，迅速切换到了朦胧星域，傅青海继续滑动画面，全息投影切换到了朦胧星域边缘，卡利西斯星区名字浮现。

“这里，就是马尔克斯·王星区，目前已经被亚空间风暴笼罩的地方。”

傅青海手指指向左边：

“这里，是卡利西斯星区。”

傅青海手指继续拨动：

“卡利西斯星区的外围，就是克罗诺斯扩区，而克罗诺斯扩区的外围……”

外围是一片空白的宙域。

“外围什么也没有啊。”

萨洛扬皱起眉头说道。

“扩区”的意思就是尚在探索和拓展的区域，克罗诺斯扩区就已经是卡利西斯星区的边缘了，再往外面星图就是一片空白，任何行商浪人都没勘探过的未知宙域。

“不，有。”

傅青海肯定地说道。

现在还是第三十一个千年，卡利西斯星区里的行商浪人尚未向外拓展那么远的距离，但是等到第四十一个千年，人们就会发现克罗诺斯扩区外面那个恐怖地方。

“那里同样存在一个亚空间裂隙。”

傅青海盯着空白星图说道：

“名字叫做‘尖啸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