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扶起她:“今日助你葬父,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不用这般感激我,更不用入我家为奴,你母亲可还在?家里可还有其他的亲人?”
韩素宁怯生生的摇头,泪水又落下。
尤振武叹口气:“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可以随我回榆林,但不是主仆,你永远是自由身,等你亲人有消息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不,奴哪也不去,公子葬了我爹,您就是我的大恩人,今生今世奴都报答您……”
韩素宁道。
……
回到西安,在客栈安顿,韩素宁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裳,立刻就大不一样,端是相貌清秀的一个小女孩,虽然刚十二三岁,但却已经露出了美人相。
……
尤见田尤荣成已经回来了,听翟去病说完今日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奇---为什么奇?明代礼教森严,男女授受不亲,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的观念,是社会的基础,从上到下,即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违抗,而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女孩直到进了洞房,方才知道自己丈夫长什么模样?像李家小姐这样,躲在车里,偷偷跟踪、查看未来的丈夫,这样的事情,可是极其少见的。
看起来,尤家未来的媳妇,非是一般女子。
下午,尤荣成去了李家,提前知会,确定明日的一些事情。
……
夜晚。
所有人都在忙碌准备,以为明天的纳征之礼,连韩素宁都加入,尤振武却是一个人站在窗前,默默想心事。
“哥,想什么呢?”
翟去病走过来。
尤振武摇头,转身在桌边坐下。
翟去病为了他倒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下劝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自生火铳这么大的事情,孙制台一定重视,他肯定会召见你的,不信我们打赌。”
尤振武面色严肃:“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翟去病问。见尤振武不回答,他说道:“你还是担心前方的军情,放心拉,榆林军精锐,表叔更是智勇双全,其他人不敢说,咱榆林军肯定能赢。”
……
能赢吗?
九成九是不能的,除非孙传庭能改变作战计划,稳扎稳打。
可如果稳扎稳打,那就需要充足的粮饷和源源不断的后勤,这两点,无论哪一个,大明朝廷都很难做到。
……
第二日。
七月二十九。
尤振武一早就被叫起,穿戴一新,然后跟在二叔身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彩礼,一共十几个大红箱子,肩挑马驮,风风光光,前往李家。
街边百姓好奇的看。
虽然在榆林来说,尤家是大户,尤世威尤定宇更都是三为总兵,名声在外,但在西安却没有太大的名气,很多人不知道尤家,加上西安城中,每日婚丧嫁娶极多,因此尤家一行并不太引人注目。
李家就在西安东街之上,距离居住的客栈,不过一千步,很快就来到。
李家门前打扫一新,府门大开,门上挂着灯笼,家中仆人在门口迎接。当尤振武出现后,立刻“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一身崭新的尤振武在李家门前翻身下马,随后在李家家仆的引领下,进入李宅。
“哦,这就是姑爷啊,好英武!”
每一个看向尤振武的目光里,都好像在说同样的一句话。
从外面看,李宅很是普通,不过就是一个中产之家,但进入之后才发现,李宅里面别有洞天,可不是普通之家所能有的。
都说李赫然深藏不露,是西安的大财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尤家人来到,李家女主人带着府中女眷,在前堂前迎接。
----李赫然正妻早亡,侧室左氏在女儿的婚事上多有挑唆,加上左光先下狱,左定被缉拿,左家一夕之间就没有了光耀,李赫然再无顾忌,将左氏关在后院,不许出门,派另一位侧室充当今日的女主。
“婚资一百零六两;圈子两付;带子两付,绸缎两匹……”
尤荣成拿着礼单高声念。
有鼓乐响起,随着尤荣成的声音吹吹打打,十分的喜庆。
十几个红色的装满聘礼的大箱子,也依次摆到了堂前。
尤见田和尤振武在前堂坐了,尤荣成和媒人向李家侧室交上了礼单,原本男主人李赫然这时就应该出现了,令人将箱子抬到后院,再和尤见田尤振武宾主尽欢,最后送上回礼,整个“纳征”就算是完成了,尤振武和李文英的亲事,就算是定下,再也不能改。
不想李赫然却迟迟没有出现,李家人只是不停的上茶上点心,请未来的姑爷和亲家叔品尝。
刚开始还不觉,渐渐的,所有人都觉得情况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