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经过城中各处,秩序井然,百姓们各司其职,在巡抚衙门的组织下,以工代赈,积极备战。经过鼓楼小校场时,尤振武看到自己的老丈人李赫然身穿武人常服,正带着一队义兵练习刀枪之术,李赫然原本将门,虽然卸甲多年,但底子还在,这几日在女儿的催促下,他重试旧艺,积极参与义兵操练,实打实的带了一支兵。尤振武向都任王家禄告罪,下了马,到了李赫然面前,向他行礼。
李赫然却板着脸,不太理他。
原来,李文英到伤兵所帮忙,为伤兵包扎之事,李赫然以为是尤振武撺掇的,他一生只一个女儿,似若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想不到嫁过之后,却被尤振武指使做这样低贱的事情,李赫然忿不过,也不听女儿的解释,只把所有责任都怪罪到女婿头上。
尤振武微微苦笑,但也无法解释,只能再道一声岳父辛苦,随后上马离去,跟着都任王家禄继续巡城。
掷弹手邢老三为士兵首功。
虽然没有人能实际计算,但大略估计,昨日一战中,邢老三一人投掷出的手炸雷,最少造成了百个闯兵的伤亡,尤其是第二阶段,当闯兵将盾车停在壕沟十步之前,其他掷弹手无计可施之时,邢老三挺身而出,连续投掷,不但炸死炸伤贼人,更鼓舞了己方的士气,他的首功,实至名归。
因战功,邢老三获尤振武亲封的赏银二十两,并拔擢为旗长。
尤振武将银子亲手交到邢老三手中。
邢老三捧着银子,兴奋的连连拜谢,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呢,真想不到,杀敌真的能得到这么多的赏银。
底下人群中,邢老四呵呵傻笑,为哥哥高兴。
刘长有满是羡慕,小声说道:「老四,你哥有银子了啊,二十两银子在府谷县能买五亩地呢。」
邢老四连连点头,忽然又有些伤感:「可惜我娘看不到……」
刘长有安慰道:「杀贼建功这么大的事,她老人家在天上能看到的。」
邢老师四这才微微释怀,忽然又开心起来,说道:「申队长上去了~~」
「方伯大人,王大人,总镇,申庆功一人击毙数十人,还轰死了闯军的一个弓箭哨总,乃是火铳兵第一功。」邢老三之后,翟去病将一个健壮的火铳军领到尤振武面前。
尤振武立刻想起,这个申庆功就是当日在五家桥,第一个愿意留下来助阵的溃兵,当时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即使是在败逃中,申庆功也没有丢下自己的火铳,依然将火铳扛在肩膀上,只是这一点,就知道申庆功是一个好兵,今日他能立功,也就不奇怪了。
面对都任和尤振武,申庆功脸上并没有多少紧张,他站的笔直,手中的自生火铳贴着他的右腿而立,目光
看着尤振武,大声:「见过方伯大人,见过王大人,见过总镇!」
都任和王家禄点头赞:「好样的。」
尤振武则问道:「听说你是神铳手,五十步之内,从不虚发,是这样吗?」
申庆功道:「主要是铳好。」
尤振武笑:「如果有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铳,你能操作吗?」
申庆功眼睛一亮:「总镇说的是斑鸠铳吗?」
尤振武惊奇:「你知道斑鸠铳?」
「听说过,小的在火车营时,听百总说过,说广东有一种重型火铳,装药一两三钱,一百步破重甲,中者必死。」
尤振武道:「你们百总现在在哪?」
「打散了,不知道去哪了。」
尤振武点头:「你们百总说的不错,那确实就是斑鸠铳,虽然都说斑鸠铳只有粤省的工匠能造,但其实我榆林也是能造的,你且等着吧,说不定很快你就可以用上了。」
「是。」申庆功大声答应。
申庆功之后,刘廷夔连元王永春三个「实习炮兵」亦有功,只是三人此时正在城头操炮,所得奖赏,由家人或者同袍代领。
黄昏,一天的缠斗结束,壕沟前,闯军尸体横七竖八,在炮战、弓箭战中,守军有不少人中箭受伤,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折腾一天,榆林军虽然没有将闯军夜间投下的土石全部吊出来,但却也吊了一半有余。如此,闯军想要三到五天之内,填平壕沟,也就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