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应无缺的演技完美无缺,即使面对司马空明这位六扇门总捕,也并未让其察觉出一丝破绽。
这种演技已经脱离了‘演’的成分,不仅是在控制自己的表情上,就是其精神波动也会因情绪的剧烈变化而改变。
年幼时,其母的葬礼上,那是应无缺第一次发觉到自己的不同。
身在哭声遍地的灵堂,脸上未展露出一丝哀伤的他,被应天鸿一巴掌打成重伤,然而比这一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众人的目光。
那种与整个世间格格不入,那种仿佛看待怪物的眼神,让其深刻发觉到这种不同对他而言,是一种灾难。
对亲情、对爱情、对友情,他不存在任何认知,但他还是有情感的,只是那一切都寄托在陪他长大的黄昏细雨红袖刀上。
也是从那一日起,他学会了观察,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在不同情境下,表现出相应的感情变化。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他有意将性格表现的张扬一些,且对于他人的夸赞和钦佩极为享受的模样。
渐渐地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站在灵堂上,目中冷漠的小小身影。
他们只知道铸刀堂少堂主·应无缺是一个讲究排场且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演技已经成为了应无缺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就像是呼吸一样,他会在不同的时刻,表现出最合适的情绪变化。
所以他是最孝顺的儿子,最可靠的兄长,最乖巧的仁弟,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亦是最期待共度一生的夫婿。
但只有应无缺自己知道,那透露着或喜悦、或忧伤、或难过、或开心的眸子深处,始终是毫无一丝温度。
当其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夜。
而司马空明也在他的身旁守了一夜,但同样短短一夜的功夫已经让他查探出应无缺从万毒宫离开后的所有行动。
对其浮现出的一丝下意识怀疑也就此打消。
“贤侄,你的伤势我已经帮你恢复了大半,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调养。”
应无缺点了点头,只是目光还是有些呆滞。
“贤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看到这样的应无缺让司马空明有些失望,但想到于铸刀堂内听到的一些其父子感情深厚的消息,他又觉得在此时此刻自己的要求未免过于苛刻。
没有人不喜欢一个重感情的人,至少比起薄情寡义者来说,他们先天就值得获取更多的信任。
而听到司马空明的问话,应无缺张开口说道:
“先回铸刀堂,告知大长老关于我父亲和二长老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然后......”
随即其突然不出声了,那抹哀痛被他强行压抑住,眼中代表感性和理性的光辉不断交替,继而长久的沉默下,应无缺咬紧了下嘴唇,原本放松的双手也悄悄握紧。
“贤侄,看样你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司马空明的眼中满是赞赏,如果对方是一个感情冲动之人,他所预想的计划上来就会失败一半,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对他来说变数也将更多。
所以他希望看到应无缺更出色的一面。
而应无缺的脑海中则想起在万毒宫时与秦凡的最后一次私下会面。
当时大方向已经都定下,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细节方面则开始进一步的推敲。
主要是秦凡对其讲述如何让司马空明自以为能够主导一切,并踏上早早规定的路线。
此刻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秦凡正站在他的身前问道。
“当知道应天鸿等人死了之后,司马空明会怎么做?”
“调查验证。”
“不,对他而言时间最为重要,查探真实情况是他必须要做的,但其优先级却只能排在第二。”
“那我应该......”
“当他听完你讲的故事之后,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思考应天鸿死后对铸刀堂带来的变化,思考他的计划可能由此出现的疏漏。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给他时间,而不是让他在来不及思考的情况下,对你做出一个随意的安排。
那么因悲痛过度的昏迷期间就刚刚好。”
为此应无缺多准备了一手,就是黄天鬼留于体内的伤势。
“那等我醒了之后呢?”
“凭借司马空明的智慧是一定会认识到你的用处,但第一个分支也是第一个难点在于你的表现值不值得他面对其中的风险。
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司马空明可以选择归秋歌,而现在你应该已经明白这个选项本身实则是其无奈的最后选择了吧。”
“嗯,大长老的境界也是大宗师后期,再加上其同样强势的性格,近乎相当于另一个父亲。
而因父亲的莽撞所造成计划还未展开就出现了重大疏漏,这将给司马空明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
再加上以其性格来说,如有可能肯定是希望自己掌控这一切,特别是父亲的失败,更加让其觉得唯有自己才能确保此局的顺利进行。
所以除非是我的表现太差,那么他就一定会选择我。”
“很好,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度过他的考验了。”
时间回到现在,应无缺已经半跪在司马空明身前道:
“请前辈救我!”
“救你?而非教你吗?”司马空明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只见应无缺神色凝重道:
“前辈,我铸刀堂一直以来都是尊崇强者,少了父亲的庇护后,即使论及自身实力我还算不错,但因占据了重要的少堂主之位的关系,免不了受到一些诘难。
再加上父亲和二长老很可能都遭遇不测,而只有我一个实力最弱的人活着回来,只凭这点很可能会被大长老趁机针对。”
“趁机针对?针对你什么?”司马空明不动声色道。
应无缺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深吸了口气道:
“刀者当一往无前,可我却在半路中提前撤退,这种行为或许在其他势力来看并不算什么,但放在我铸刀堂就是一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