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万不可……既然有二位的回忆在其中,苏某岂能夺人心头之好?
“更何况,我和毒尊早就有言在先,我为他送梵圣丹给夫人,他也已经给过了镖资,岂能再收此物?”
“梵圣丹救我性命,也解了那些人给我下的毒。”
毒尊夫人却是轻轻摇头:“但是,与之相比,我宁愿不要那梵圣丹,也要让他回来。
“他未曾交代此事,恩公却仍旧做了。
“此等大恩,自然得报。
“另外……虽然我不知道墨霜究竟有什么玄虚。
“但是张放和于同,就连那萧何都说,我曾经从南海盟带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我想来想去,除了此物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既然干系重大,那必然珍贵。
“所以,希望恩公能够将其收下。
“让我聊表寸心。”
言语至此,她又笑了笑:
“至于说回忆……
“我和他早就已经不缺少回忆了。
“整座余生岛,无穷无尽的回忆,便已经足够了。”
“嗯……”
苏陌微微沉吟,又看了一眼毒尊夫人,忽然一笑:
“说到这里,夫人方才也听到了我跟那萧何的话。
“倘若我当真是龙王殿左圣,夫人还愿意以此物报答吗?”
“嗯……”
毒尊夫人笑着说道:
“倘若如此,那恩公的计划可就全都实现了啊。”
“是啊。”
苏陌连连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之间,毒尊夫人伸手轻轻地碰了碰棺材板:
“对不住啦……你才刚走,我竟然便跟年轻的少侠,相谈甚欢。
“如果你在身边的话,定然气的连啃鸡腿。
“不过,恩公终非旁人,想来你也不会见怪吧?”
她轻轻一叹,这才说道:
“若恩公当真是那左圣,他纵然是死,也绝不会将那梵圣丹交出来的。
“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将自己跟梵圣丹,一起毁掉。
“他是毒尊,哪怕周身受制,也有办法玉石俱焚。
“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更何况……我是江湖上有数的几个,亲眼见过左圣的人。
“他与我年龄相彷,料想当不至于轻易死去。
“作为左圣……恩公还是年轻了许多。
“最后,倘若你真的是左圣,也是为了墨霜而来,便没有理由将我救醒了。
“因为在密室之中的棺椁之内,墨霜一直都在我怀中。
“你只需要稍微搜一下,便可以找到。
“凡此种种,我倘若还不能有所判断,那这南海盟的大小姐,也就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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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某小看了夫人。”
苏陌微微抱拳,只是重新将目光放在这墨霜上的时候,他微微沉吟,抬头看了毒尊夫人一眼,笑着说道:
“夫人若执意让我收下此物。
“那还得请夫人答应我一件事。”
魏紫衣看了苏陌一眼,若有所思。
毒尊夫人则是一愣:
“恩公请说。”
“这座岛既然是夫人跟毒尊充满了回忆之地。
“想来,苏某就算是以此相携,希望夫人能够离开这里,夫人也是不愿的吧?”
苏陌轻声开口。
毒尊夫人微微一笑:“恩公所言不错。”
苏陌便点了点头:
“既如此,若是有人再上岛来找此物……
“那夫人便直说,此物在我手中即可。”
“什么?”
毒尊夫人一愣,继而脸色微微一变:
“你难道……”
苏陌看了魏紫衣一眼,笑着说道:
“这虎妞别看活蹦乱跳的,但是身体里还有一个大乱子没有解决呢。
“那位毕竟是您的父亲。
“所寻之物倘若不在你这里,料想也不至于真的狠下杀手。
“我正好可以借此与他见上一面。
“跟他借一件东西……”
“可是,来的未必是他……”
“不,来的一定是他。”
苏陌轻声说道:“因为,这附近有一件,他必须亲自出手的事情。”
“这……”
毒尊夫人眉头紧锁,她满心犹豫。
苏陌口中的‘那位’自然就是南海盟盟主高天奇。
也是毒尊夫人的亲生父亲。
正是因为两人这样的关系,毒尊夫人非常了解高天奇。
此人是南海盟盟主,也是一代枭雄。
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哪怕是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不听他的话,也难逃一死。
这一趟张放和于同永远的留在了余生岛上。
按理来说,接下来出手的应该是五大首领。
可若是高天奇不得不来一趟这附近的话,那亲自出手的可能几乎占据了九成。
这……也是自己的机会。
虽然毒尊夫人跟毒尊约定好了,不会自寻短见。
可若是为人所杀,那自然不算毁约。
但一旦按照苏陌所说,将他的事情说出来的话,高天奇也未必真的会杀了自己这个不孝女。
这就让毒尊夫人极为难办。
如果说苏陌此举,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话。
那她尚且可以虚与委蛇。
偏生苏陌想要借此见一见高天奇,另有打算……
自己若是不答应这件事情的话,只怕会坏了苏陌的事。
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恩公……
“我……我答应你。”
“多谢夫人。”
苏陌笑着说道:“既如此,这墨霜……苏某便收下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时,轻轻一笑:
“如今天色渐晚,苏某尚且还有要事在身。
“不便在这余生岛上久留……
“此一别只怕再会无期。
“只希望,夫人身体康健,好生保重。
“苏某告辞了。”
魏紫衣也是抱拳拱手,辞别毒尊夫人。
毒尊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此去往南,沿海直行,可抵天齐岛。
“恩公一路保重……请恕我,不能相送了。”
“夫人留步,告辞。”
苏陌微微一礼,带着魏紫衣转身离去。
看着在丫鬟的引领之下,渐行渐远的苏陌和魏紫衣,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之后,毒尊夫人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靠在棺材跟前,跌坐在地上。
用一根指头,轻轻地在棺材上划了一下,口中喃喃说道:
“老头子,余生没有你伴在我的身边。
“我该如何是好……
“你素来对我百般忍让,时时宠溺。
“我若是不愿遵守你我的约定,你……你会不会怪我?
“放心吧……我,我不会那么做的。
“只是,如今尚未开始,便已经好生煎熬啊……”
……
……
夜色渐深。
波涛难定的海面之上,正有两艘船并肩靠拢。
当中一艘船身毁坏,正逐渐沉入海中。
另外一艘船上,却是笑声迭起,当中夹杂着几声惊慌至极的哀鸣。
就听得哆的一声,一把飞刀破空而去,直奔一个被绑在了桅杆之上的男子。
飞刀贴面,未曾贯穿脑袋,却戳穿了他的耳朵,钉在了桅杆上。
“你这暗器手法,属实拙劣。”
“老大说了,若是直接打死,赏一个女人,凭你的暗器手法,只怕今天晚上只能独守空房。”
“哈哈哈。”
笑声夹杂着惨叫声,同时响起。
发出飞刀的海盗顿时满脸羞臊,哼了一声,狠狠地灌了一碗酒。
端坐在众多海盗之中的一个男子,随手把玩着几件珠宝玉器,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幕。
却是叹了口气:
“这一段时间,属实是憋得狠了,好容易活动一场,却意犹未尽啊。”
“这里终究是齐家的地盘,咱们还是得小心行事。”
旁边一个做书生打扮的男子,低声劝戒。
“我明白……只是,久未活动筋骨,静极思动也是难免。
“若是这会还能有艘小船,让咱们劫掠一场,也好让弟兄们的刀锋,再见见血嘛。”
那书生顿时无奈,这当口,上哪里再去找一艘小船啊?
这念头刚刚落下,便听得头上传来了一声喊:
“老大,奇事,奇事啊!”
“什么事情,如此喊叫?”
那书生抬头,眉头微蹙。
“这大海之上,竟有一艘蓬船,乘风破浪!”
“蓬船?”
那书生和海盗首领对手一眼,都有些愕然。
说小船就来小船,但是蓬船……这也太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