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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不拘格(第2 / 2页)

沈南宝明白,怜怜看了沈文倬一顷儿,便嗐然着同陈方彦告了辞,出了陈侯府。

萧逸宸自然紧跟其后,虽说步子还算飒沓,背影还算赫赫,可观看正面,一双眼虚着,也不敢正瞧了沈南宝,只能寻机瞥那么几下。

大概是瞥的次数多了罢,那本来靠着车围,正漫不经心看着两壁街道向后退的沈南宝,突然转了头,望住了萧逸宸,“大哥哥,我没事。”

车幔翩跹,漾进来粼粼天光,天光下她的眸子晶亮,直把萧逸宸看得窒住了,反应过来,他囫囵地嘬了嘴,“你别想太多,他自个儿要钻牛角尖,还得赖在你本分的头上么!”

沈南宝门清他心内的担忧,嘴角抿了抿说省得,“我没想他,我是担忧着您。”

回想起方才沈文倬的姿态,浓睫慢慢盖住了沈南宝的眼,显示出一副凝重的神情,“我刚才同他撂明白了话,是与你同气连枝,而他那般和我断绝关系,也是说明了,沈莳的事他必不会罢休。”

沈南宝蠕了蠕嘴,借着说话的当口觑了眼他,发现他正敛着眸,紧抿住唇,显然是有事的样儿。

沈南宝知道,于萧逸宸这类人来说,赴官场如蹈火海,稍有不慎,便是三木加身,所以需得嘴有个把门,肚能有海量,能掖得住事,把算计放在心里,这样才能不惹人注目,才不坏菜。

所以她再焦急也会按捺,只把应该说的说了,“我不好撬人嘴舌,也不愿过问官场的事,我只希图着您行事翼翼,从前你光杆子一个儿,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而今不一样,也是拖家带口的了,行事到底要审慎二分。”

说完,脸膛后知后觉的臊了起来。

虽然她意思是他如今也是有妹妹、有家人的人了。

但不知为什么,这话过了嘴,却变了味,仿佛是在说夫妇。

夫妇二字掠过心头,是牵筋动骨的酸涩,闹得腰肚儿又酸疼了,沈南宝忍住了捂它的动作,却没忍得住煞白的脸。

萧逸宸见状,刚刚还因此话咂出来的甜一霎没了,忙忙道:“是又疼了?”

他听到她唔了声,愈发手忙脚乱了,一壁儿催促着车把式快点,一壁儿福灵心至般的,又想起方才在陈侯府看到的那盏茶。

茶茶茶!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来月事的?

不知如此,还有先前那鼻痔!

为什么她的事陈方彦那腌躯老都知道?

萧逸宸越想越不周章,忍不住的,有了气性,“所以,好端端的在家里歇着不好么?非得去那个陈侯府,见什么三哥哥,这下好了,三哥哥见没了,这身子也不爽快了!”

他语气拭雪钢刀般的凉,听得沈南宝直泛委屈,捂住肚儿,也没什么好声气了,“大哥哥说得是,是我不爱护自个儿,这下好了,吃着了报应,大哥哥您也别叫车把式快点,您就让他慢点,疼死我最好了!”

萧逸宸听着刺耳,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你不爱护自个儿!你既知道,那你还同那个陈方彦说什么月事!你是真真的期待着他找了官媒登我们郡王府的门呐!”

沈南宝觉得他不可理喻,她怎么待陈方彦的,他又不是没瞧见。

怎么又说得像她欢喜陈方彦似的。

更何况,她在他心目中就是这么个不矜持的人么?

这样的事她都不害臊地同旁人说?

忽而听得一阵鞭响,车把式勒住了辔头,停下了轿子。

沈南宝便登时撂了车帘,连脚蹬都没等的,一举跃下了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萧逸宸直搓牙花儿,“真是愈发没心肝了!看我还管你不!”

说是这么说,脚却很诚实,抬起来就要跟上去。

坤鸿就是在这个时候压着刀,拦住了去路,“主子。”

萧逸宸乜了他眼,“什么事?”

坤鸿心在腔子里踉跄了下,忙忙跪了下来,压低声道:“是沈莳。”

萧逸宸眉心一颦蹙,再抬起眼,人已经转过角门不见了踪影,便作罢了,带他去往了后院辟出的净室。

穿过一道直龙通的修廊,进了月洞门,方见到两壁扶栏围困,数杆的修竹罗列成爿,拾了曲径,分花拂柳半盏茶的光景,便有一结柏屏遮护,踅身进去,这才到了净室。

净室后正对著一个大湖,名为接天湖,是因一眼望去恍惚接天连碧,不过入夏时盛开菡萏,所以又有个别名,是叫莲花荡。如今入了秋,那湖面没什么花,不过几爿绿蘋,但岸上景色怡人悦目,数不清的枫林渐染着黄碧,略一翣眼,就跟点燃了半边天似的。

坤鸿跟着萧逸宸登门入室。

室内没设置太多摆设,正中一鼎古铜炉,壁上一轴白描大士像,再有便是东南方朱红的书案,案上笔砚铺排,侧边有经卷数帙。

萧逸宸走过去随手拈一卷翻看,笔势俊逸的行草正书从他眼底一溜而过,“他什么事?”

坤鸿如是说,“主子可还记得前儿沈大姑娘刺伤陈都护一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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