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宁国府鋖
黛玉所在的庭院中,贾珩轻轻掀开被子起得身来。
里厢的黛玉也窸窸窣窣地穿上衣裳,昨晚听着贾珩的话穿着裙裳睡的不舒服,也将外裳去除,只着中衣,两个人抱着睡了一夜。
待黛玉穿好衣裳,瞥了一眼窗扉,道:“珩大哥,外间发雾了呢。”
此刻,窗外乳白色的薄雾仍未散去,廊檐下的一团橘黄晕影在远处时远时近地露出一点儿光亮,秋风萧瑟,还有一些冷。
贾珩转眸看向身形娇小的黛玉,此刻少女还未梳妆,素颜朝天,但柳眉星眼之间那股青涩混合着初通人事的绮韵,明艳动人,让人心头怦然。
近前,说道:“今天天有些冷了,妹妹别着凉了。”
唤着紫鹃带一件大氅给黛玉披上,系了红绳。鋖
黛玉由贾珩给自己整理,笑道:“珩大哥,该我服侍你呀。”
贾珩道:“咱们互相服侍。”
黛玉脸颊彤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芳心微甜,轻呸了一口,嗔恼道:“珩大哥欺负人。”
说着,看向那眉眼藏笑的少年,抿了抿粉唇,柔声道:“珩大哥,我给你系腰带吧。”
贾珩点了点头,任由黛玉给自己系着腰带,在腰间还挽系着一枚鱼形玉佩。
“珩大哥,好了。”黛玉柔声说着,含情凝睇,静静看向那风仪俨然的少年,星眸也有几分恍惚。
珩大哥生的真是好,丰神如玉,剑眉朗目,气质英武,纵是那宋玉、潘安也难以相及吧。鋖
不过珩大哥更像文武双全的辛弃疾,怪不得先前曲解着那首《青玉案·元夕》。
念及此处,少女终究面薄,靡颜腻理的韶颜两侧脸颊微烫,垂下眉眼,旋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妹妹想什么呢,脸红的给苹果一样。”耳畔响起略带几分调笑的声音,让黛玉轻哼一声。
这会儿紫鹃端过了一盆热水,丰满盈盈的脸颊羞红如霞,柔声道:“大爷,姑娘,洗漱了。”
这两个人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俨然如两口子一般,也不知回京以后怎么办才好呢。
贾珩拉着黛玉的手,两个人用着青盐和柳条刷牙、漱口。
其实,贾珩也曾想过牙刷,比如用软的鬃毛在木质刷子做牙刷,只是后面忙于军务和政务,没想到发明这种没有多少科技含量的生活用品,闲暇时候可以让工匠,既是改善平常的卫生习惯,也能为普通百姓提供就业机会。鋖
贾珩洗漱而毕,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关切地看向容颜娇小的黛玉,问道:“妹妹真的不再睡一会儿?”
“我这会儿不困的。”黛玉在紫鹃的侍奉下洗着脸,轻声说道。
须臾,满是爱恋之意的莹润星眸凝视着贾珩,说道:“珩大哥之前不是说,早点儿起来对身子好一些?”
贾珩道:“是啊,早睡早起,饭后再运动,这些都是养生之道,妹妹从小身子弱,还是多调理一下。”
黛玉星眸熠熠,轻声应着。
贾珩近前,伸手揽过黛玉的腰肢,凑到唇边,轻轻亲了一口,看向柳眉星眼,玉容见着欣喜的少女,说道:“妹妹去梳妆吧。”
刷过牙了,嗯,就没有什么。鋖
黛玉应了一声,旋即,在紫鹃的陪同下,落座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看着镜中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抿了抿莹润的粉唇,似乎方才的温软还残留其间,心头涌起了一股甜蜜。
昨晚……同床共枕了呢。
黛玉拿着唇印在,对着镜子看着耳垂上新带的耳环,说道:“珩大哥昨个儿说,今天要去江南大营?”
“去江南大营例行问事,再去珠大嫂的娘家拜访一下李老先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下午如果回来的话,再一起去玩。”贾珩低声说道。
下午再陪着几个小姑娘出去玩耍,晚上再去晋阳长公主府上,真是日程满满。
黛玉转过身来,韶颜之上笼着轻笑,说道:“珩大哥,你别听云妹妹说,我们在家里玩儿也有说有笑的,也不用时常陪着我们玩耍的。”
嗯,今个儿就放过他,不说公事要紧了。鋖
贾珩看向薄施粉黛,铅华弗御的少女,不得不说,黛玉的颜值是真能打。
柳眉星眼,脸蛋儿娇小粉腻,长着标准的樱桃小口,白幼瘦在后世属于某京圈审美。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嗯,还看有没有时间吧,等会儿和妹妹一同用着早饭。”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说着说着,也到了用早饭的时候。
也不能厚钗薄黛。
少顷,袭人与雪雁笑意盈盈地看向两人,道:“姑娘,大爷。”
两个人都睡一个屋里了,回京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提着亲事。鋖
黛玉“嗯”了一声,就近落座,柔声说道:“珩大哥。”
贾珩点了点头,拿起一双筷子递将过去,温声道:“妹妹一同吃饭吧。”
与黛玉吃罢饭,贾珩也不再多留,重新回到书房。
进入书房,却见那着飞鱼服的少女,坐在红木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一个匣子,递将过去,清绝如霜的脸蛋儿上神色平静,低声道:“这是北平府那边儿递送来的消息,女真高层在不久前就紧锣密鼓地备战,不是今年冬就是明年春,势必南侵。”
贾珩抬眸看去,阅罢,沉吟道:“经先前一战,女真应该不会再即行南侵,那就是明年开春,让北平方面的锦衣府卫向着沈阳加派探事,摸清女真的最新动向。”
陈潇点了点头,应下此事。
贾珩将东西放好,问道:“等会儿先去江南大营。”鋖
“你不是要去拜访李守中?”
“近晌再去不迟。”
陈潇清眸闪了闪,看向对面的少年,道:“礼物我已经备好了。”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准备的什么礼物?”
潇潇虑事有时候挺周到的,可以作为他的帮手。
“一些名人字画还有古书篆章,也不知合适不合适。”陈潇解释说道。
贾珩道:“挺合适的,也不能太贵重了,让人带上,我们先去江南大营。”鋖
说着,再不多言,与陈潇离了宁国府,向着江南大营而去。
外间雾气稍稍散去一些,街道上还有些稀少,此刻坐落于钟山脚下的江南大营的军兵士卒也早早出了操,呼喝之声次第传来,一派训练得热火朝天的模样。
随着贾珩全面接手这座大营,原本散漫、懈怠风气也被驱逐一空,新的步骑操典也下发至营中各将,对于操演的频率以及军纪、军容的条例规定的更为细致。
江南大营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簇拥下来到大营,在蔡权、谢再义、谢鲸等一众将校的迎接下,向着中军营房而去。
落座在帅案之后,就开始听着江南大营游击将军以上的高阶将校,汇报着江南大营最近的作训安排以及整军编制的进度。
江南大营原有飞熊卫、豹韬卫,金吾卫,虎贲左右卫,镇海卫六卫,除镇海卫外,其他多是步卒、骑卒以及神机营的火铳兵。鋖
这是因为金陵故都的政治职能所决定,比如金吾卫原本是守卫金陵的宫城,而虎贲左右卫则多是骑卒,用以机动策应。
而经过此番军改,在不改变卫戍部队的金吾卫以及虎贲左右卫基础上,对原有江南大营镇海卫,飞熊卫、豹韬卫,以及江北大营的六千水师进行整合,拟定称号为江南水师,与粤海水师并列。
另外将苏州、太仓、镇江等卫所的水师划进水师体系,由江北大营统一调度指挥,增设提督一职。
当然水师提督一职,贾珩还没有想好举荐何人,这个官职显然得是自己人,但夹带里又没有适合卡位的人,贾珩打算在水师学堂筹建以后,慢慢物色合适的将校。
而这如粤海将军的水师大将,可能是他可以自如决定人选而不被上下猜忌的职位,因为牵涉到北上平虏,诚为一片公心!
至于江南江营的节度使以及之后的卫指挥,短期内就不太好都抓在手里,那么宁缺毋滥,暂且空置着。
对于水师学堂的选址,贾珩选定了崇明沙一地,通州卫港的镇海卫也会移至崇明沙。鋖
第一批培养的将校,就是先前在对女真一战中的中低阶将校,主要是训练海航能力,这个可汲取朝鲜水师的一些远航经验。
贾珩思忖着人事,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簿册,问道:“军械最近补充多少了?”
蔡权拱手说道:“节帅,南京兵部武库清吏司的军器作坊全面开动,但仍供应不上,最近楚王从神京押送一批军械南下。”
“楚王?”贾珩沉吟片刻,将与甄晴往日的种种旖旎在心底压下,面色平静问道:“楚王到哪儿了?”
苦主来了。
蔡权道:“听节帅在江南取得大捷,楚王已行文沿路,打算行快马而来,而军械则以水路稍后运到,这会儿也快到了。”
贾珩沉吟片刻,吩咐着侍立近处的李述,说道:“叮嘱沿路锦衣严密保护,别让出了差池,等到了扬州,让扬州百户所及时通禀消息。”鋖
楚王只怕是为了甄家而来,甄家因为甄老太君辞世,甄铸兵败的事焦头烂额,钱袋子这边儿出了事,楚王急着来收拾烂摊子。
贾珩说完,道:“最近火铳以及燧发枪,尤其是红夷大炮,除留下三门充作水师学堂日常作训所用,将会全部运至神京,补充至京营。”
与女真的首次战争,应该更多以陆战为主,水师目前还发挥不出太多力量,主要是距离太远,红夷大炮要拉到北方发挥大用。
如果要用水师,最好在天津卫,让江南大营练好水师以后,与登莱以及天津卫的水师,共同进兵沈阳。
蔡权点头称是。
贾珩看向韦彻等镇海卫将校,吩咐道:“韦将军,最新的船只以及炮编队情形,稍后汇总到本帅这里。”
“末将遵命。”韦彻拱手称是,心绪激荡,这位永宁伯十分器重于他,最近更是多次提携。鋖
贾珩与一众水师将校说了一会儿话,已是半晌午,雾气早已驱散一空,秋日的钟山,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贾珩与陈潇骑着马,在一众锦衣府卫的护卫下离开江南大营,向着李氏一族的祖宅而去。
李宅,后院,一间布置典雅的书房之内,身着蓝色布衣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凝神阅读着一本四书集注,不时提起一旁的毛笔在簿册上做着笔记。
这位前国子监祭酒,身量稍高,容貌儒雅,颌下蓄着一簇灰白胡须。
这时,忽而从屏风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李纨的弟弟李绪快步而来,立定身形,行礼说道:“父亲,永宁伯来了。”
贾珩先前已经着人向李宅递送过拜帖,李守中自也知晓贾珩今天过来拜访自己。
李守中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毛笔,苍老面容上平静如玄水,说道:“你先去招待着,我换身衣裳,等会儿再去见他。”
永宁伯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当中一面旗帜,李家和林家这等姻亲家族某种程度上也承认这一点儿。鋖
李绪拱手应是,转身离去。
另外一边儿,贾珩在花厅中等候着,手旁的茶盅并未动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花厅的布置和茶几摆设。
李家虽然清苦自守,但因为是数代诗书传家,仕宦几代,家中颇有资财,从屏风、桌椅、墙画以及古董花瓶上也能看出一些,底蕴不凡。
突出一个雅字。
陈潇此刻按着绣春刀,立身在贾珩身后,清丽面容上见着思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