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文靠在舱房的床旁，望着江面的水流快速地划过，带出裙带一般延绵的涛浪。

大船四平八稳，掌舵者或许毕生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在驾驶时不让韩东文有半点的不舒服，也仅靠着这蔓延出去的波浪，才能让人意识到，原来船行的速度很快。

大船前方，肉眼能看到八艘前艇行驶着护卫的职责，虽然没有回头，韩东文也知道后方、左侧、右侧，都有着同样的配置。

这样的阵仗，能保持这样的航速，自然也归功于航道上一切占道船只的避让，才让韩东文乘船往来泗杨与海州的速度得以如此之快。

若非如此，恐怕星舟会是更佳的选择。

「陛下。」

有陌生的少女声音在舱房外响起，韩东文一愣，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

「进来。」

「是。」

舱房的门被极小心地打开，一个韩东文颇为面生貌美的少女怯生生地低着头，迈着小步踏入舱房中，直至韩东文前方几步，屈膝跪下，双手举高。

虽然面生，他倒也想得起来，来人是这次随着小红豆一起到海州去的后辈，似乎是叫橙橙。

她端着一个银盘，上面的东西似是一些糕点，韩东文没有细看，仍旧望着江水。

「……陛下。」

橙橙在脑内拼命想着小红豆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关于这位陛下其实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而非迎春宫当中传闻的那般凶残暴戾等等，但真的开口的时候，还是止不住自己的颤音。

「平身，东西放桌上便可，你有话要说？」

韩东文早已经熟悉来自宫女们这样的语气和态度，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红豆姐姐她……好些了吗？」

橙橙着急地先问出了口，才反应过来，站起身。

「啊，她啊。」

韩东文愣了片刻，缓缓点头：「嗯，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听韩东文这么说，橙橙明显松了一口气。

登船之前，她就瞧不见了红豆姐姐的踪影，上船之后，才知道红豆姐姐身体不适，一直在陛下舱房侧室的用人房内休息，许多活交到了自己的头上。

倒也不是这些活有多重，但易橙橙自然是担心这个红豆姐姐的。

她放下心来，小心地面对着韩东文，朝后拉着门关上，退出了舱房，把安静还给了陛下。

「小红豆……」

韩东文望着江水喃喃自语。

小红豆并不在此处。

自己等不到杨开来，又急着回到泗杨，韩东文思索过后，便让小红豆秘密留在了海州。

给杨开的人情，杨开显然是不知道的，这份人情即便不是韩东文亲自出来领，也绝对应该回到国安司的手中。

如若不然，杨开指不定还会把这情分归到谁的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