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趁着最后的清明,他告诉了我融合饕餮源质的方法,并让我以此拼出一条生路。”
他语速不变,鼻息却湍急起来。
就像是经年的结痂伤口被生生扯开,又撒上了盐。
“你知道吗?那时候饕餮已经复苏大半,在他身上异化出好几张血口。”
“它们当着我的面,吞吃他的躯体。”
“肉,撕咬;骨,嚼碎。”
“血食从那些嘴巴一侧吞入,在另一侧落到地上。”
“无有止尽。”
风连云右手在木桌上按出五个指印。
“在那一天,我成为使徒。”
他一口气说完经历,突兀截断话题。
“所以,使徒和使徒是不一样的。”
“有的使徒,以源质作达成目的的工具;有的使徒,是源质操纵的傀儡……”
“而我……”
风连云将第二杯酒一口喝干,空杯顿在长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是饕餮的囚笼,是它的封印,是它活的墓碑!”
话音平直,没有感情,就像是铁一样。
这一刻,黄怀玉终于明白风连云为何拒绝一切物质享受。
只吃粗食,只喝冷水,只睡硬地,自律严格到非人……
这些都是为了实践他的代号——将饕餮的一切欲望,于斯“否决”。
长风萧萧吹过窗棂,没有人说话。
好半晌后,风连云才有动作。
“黄怀玉,不要迷失自己。”
他转过脸来,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全名,并静静与他对视。
黄怀玉眼里,风连云衬衫领子被扯开,脸颊和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是有了醉态。
但两大杯凡人烈酒,如何能灌得醉饕餮?
“如果你步了江谚后尘,我会来杀死你。”
风连云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比平时还要柔和。
这句话很快随风逝去。
“如果有那个时候,希望你能成功。”
黄怀玉转过脸,点点头回道。
他不是在嘲讽——要说战力,如今的他就已经在风连云之上——而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番话。
无关乎a级饕餮与s级烛九阴。
无关乎执事上尉与旧日支配者。
在对方眼中,黄怀玉看到了纯粹的意志。
那是不惜生命,乃至于更高于生命的一切,都要完成承诺的决绝。
基于此,不论是螳臂当车,亦或是蚍蜉撼树,都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
滨海景观大道旁,棕榈树整齐成列,给商业铺面提供了些许阴凉。
由于政局不稳,首都又执行宵禁政策,埃特纳原本支柱性的旅游业一时休克。
原本摩肩接踵的游人全部消失。
双向四车道上,车辆许久才见一辆,道旁停车位上只有商家自己的私车。
这时,一辆十几米长的双层巴士从道路尽头缓缓驶来。
穿过黄怀玉两人闲坐的饮品吧,大巴一路向前,最终在通往大图书馆的堤道前停下。
停车在大路中间本就奇怪,更何况这是常有军车通过的要害位置。
“各位,我们到了。”
巴士驾驶座上,一位披着柔顺黑发、戴着大墨镜的绝美女子说道。
她的身后,四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女各自起身。
“美丽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