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种喜欢在辩经上浪费时间的人。
黄怀玉回到房内时,客厅的时钟指向五点三十。
拉开窗户,海腥味的大风涌入,吹得窗纱飞舞不绝。
长放眼量,他看到黑色雨云坐北绵延,追风南来。
天地昏黄,大日半没在西方楼宇之后。
海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
3521年11月29日。
下午。
暴雨在午时落下,来得很急,去得也很急。
急雨落尽,又见天光。
观火塔第五层,白色的光芒自小窗射入,依托飞扬的尘埃构建出一道光柱。
像是自由世界探入囚室内的一只手。
此时八位蓝袍骑士正在塔下护卫,只有王长子与母妃留在塔中。
“他垮了。”
缇娜王妃轻声说道。
“他终于被多摩的历史逼疯了——三千年太长,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背不动。”
王妃深吸口气,语带悲恸。
“自两年前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说着,感到双手被握紧。
这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温暖。
片刻后,王妃像是又有了力量,继续说道。
“妻子和儿子,最后的结局只是与那些冢中尸骨同列,作为柴薪……”
她眼中流下热泪,口中话语却冰凉。
“哼,他同样不爱兰斯,那只是他实现缥缈幻想的工具,是他梦的载体罢了!”
语气转为嘲讽。
“他曾如此爱你,我那时以为这是真正的父爱,但我错了。”
“他爱你,只是爱你的天赋,将你作为自己无能的弥补,免费重来的第二次人生。”
王妃忍不住笑道。
“果然,当你不再能实现他那些自己都实现不了的幻想时,他就对你再无爱意,随手抛弃。”
“甚至于现在,要将你作枯柴烧尽。”
王妃一时更咽。
兰德尔探手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脊背,无声地宽慰。
“血脉是诅咒,让不配为王者坐上王座。”
良久后,王妃叹道。
“但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黑暗中,王子将母亲的手牵起,在她手心里写字。
这是两人交流复杂情况的方式。
“不,这样是没有可能的。”
王妃摇头道。
“传递这个消息已经是烈寇阁下能做到的极限了——这也是因为我们俩的缺席,还不至于影响弗兰的计划。”
“但他对封君的忠诚无可挑剔。”
“如果王命加身,烈寇依然会全力出手——仅凭我们是逃不走的。”
王妃作下结论。
王子沉默片刻,继续写字。
“不可能!”
王妃的声音激烈起来。
“我的孩子,不管是蔚蓝还是东华,需要的都只是一个能戴起多摩王冠的傀儡,他们绝不会给你自由!”
“我宁愿死,也绝不会让我仅有的孩子余生都被当做工具摆弄!”
母亲决绝道。
“绝不!”
她感到手上有水滴落下,那是王长子的泪水。
“兰德尔,让格兰朵去维尔夏宫找他;如果我没猜错,他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王妃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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