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詹飞兰那边,你就按照原有口径继续回报;我们被捆住手脚的日子,不会再久了。”
······
柔利市东北数千里外,上京。
难得的月明星稀之夜。
近些天来,滂沱大雨连日不停,将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清洗了数遍;太昊市中心,闹中取静的最昂贵地段,一座青砖白墙琉璃瓦的四围小院越发显得明净典雅。
此时,三位东华顶级财团的当代掌舵人,正在院内小聚。
宽阔的书房内,紫檀方几上燃着的上好熏香袅袅而起,丝缕般沿着玲珑雕刻的木格徘徊,经久不散。
中堂之上,绛紫深漆的条案上摆着镂空的青铜香炉,其内升起的缟白胧烟迷迷离离,将正墙上悬着的“大行广润,隆德崔嵬”横幅遮得时隐时现。
房内,三人分坐。
“无咎,特处局的那个江谚实在是不知好歹,委员会之前已经定性,但他手下的人还在进行‘新界案’的秘密调查。”
右下首处,一位眉目阴鸷的年轻男子怨恨道,他的双唇极薄,面容虽然俊俏,眼中神光却显散漫。
他名叫卫子谦,乃是东华医药巨擘“回春集团”的掌舵人,也是“圆桌会”卫家本代的嫡长子。
“兄长莫急,先尝尝最新到的‘紫金海龙’。”
主座之上,一位二十许年纪,面白如冠玉、吊眼似柳叶的青年用绵如温玉的声音劝道,将亲手斟好的茶盏递给两位客人。
所谓“海龙”,乃是东华最负盛名的茶种,产区位属东南,以不同颜色命名区分级别;其中每年由三株千年母树出产的三至四斤春茶,被称为最高等的“紫金海龙”,等重价格十倍于黄金。
也不知是顶级茶叶的神效,还是主人亲自泡茶的待遇,半杯金汤下肚,卫子谦脸上的戾气果然去了大半。
“子谦兄,以公心论,我们必须容忍‘江谚们’存在,否则谁来为这片大好河山流血?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的人没问题,只是我们的制度出了问题,让他升到了不该达到的位置。”
青年人温吞说道,年纪虽然最轻,说话却四平八稳。
他叫魏无咎,及冠刚过三年,已经取代乃父掌控“广润财团”,执东华金融界之牛耳。
圆桌会中,如今也是以这位魏家长子长孙为首。
“而且,子谦兄对付新界实验室时用的手段也太过激烈;我说句僭越之言,动辄采用暴力手段,除了能出口恶气,其余反而得不偿失。
毕竟人如茶叶,上品可饮,中品可入枕,即便下品,亦可肥花圃。”
魏无咎单手握着蕙质秀雅的青瓷茶杯,垂眼睨着沉淀于残茶中的翠绿茶叶,好似俯瞰于东华大地上庸碌求存的茫茫大众。
“怪不得十三姓中公论无咎小弟心性第一,如此高论,当浮一大白。”
这时,左边客座处,一位脸型瘦长清隽的长须老者开口捧道;他的嗓音尤为尖锐,好似极锋利的剑刃,让入耳者光凭声音就能想象其人的自负与刻薄。
王鹤卿,圆桌会中王家的家主,军工巨头“风神集团”当代董座。
“但特处局如今太过跳脱,光靠委员会,可压不住天柱。”
老者赞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手里类冰似雪的白瓷茶盏,语气严肃深沉,显然对史安国忌惮非常。
终焉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