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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猛虎行(20)(第1 / 2页)

张行是当晚二更时分得到吕常衡汇报,得知官军偏师已经进入豆子岗的,消息确定,下令对方好生监视之余,反而坦然去睡了。

而到了五更时分,天色微亮的时候,他得到了新的情报,说是官军深夜时分忽然大举后撤,却依旧没有什么多余反应,只是下令留在棋盘营这里的后勤人员提前准备大规模作战的干粮与饮水。

战后的第一日早间,和昨日开战时一样,人造的雾气弥漫了整个营地。

上午时分,民夫将大量的干粮与饮水送到马脸河大营,并要求驻扎在马脸河大营的部队只留下三个营看守俘虏,其余全军做好出兵准备。

中午之前,只率少部分哨骑提前越过马脸河往南巡查的郭敬恪传来消息,敌军偏师大部队果然撤出了豆子岗,出现在河对岸的平原地带,却是正在往平原城一带靠拢。

听到军情,张行毫不犹豫,下令部队出击,乃是以钱唐为一路偏师,与王振一起,带领登州援军和一部分俘虏中的平原郡卒,先行往平原郡治安德城而去。

其余部队,则先在马脸河大营集合。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坦诚说,因为时间的缘故,几乎大部分头领都能意识到,这场从下午才开始的追击注定显得有些缺乏军事效能,甚至有些武装游行的感觉。

“我明确告诉你们,这绝不是单纯的煊赫武力,我从来不干这种无谓之事……我当然也不指望能继续歼敌,但我们现在确实需要用真真切切的大军,真真正正的进逼,来逼迫河间大营的偏师别动部队迅速离开南线,以确保他们不会再和屈突达汇集,继续再给我们惹麻烦。”大营后方的河畔,简易的头领级别军事会议上,张行言简意赅。“所以,必须要追击,而且要造成压力。”

“若是这般,要不要分出一支兵马抢先咬过去?”王叔勇认真来做建议。“平原城太远了,大部队赶过去,若是还要防备着官军反扑的话,怕是要后日才能到,派一支兵马先行,明日晚间之前赶到平原城下来做震慑如何?”

“不用。”张行抢在其他人开口之前,给出了自己的方案。“我们不去平原追薛万弼那支偏师,否则早就让你们在上游跟我们汇集渡河了……我们从这里渡河,集合二十个营头,去将陵城追薛万成和薛万全!”

周围陡然一静,但旋即便有人醒悟过来。

而且,新来的大头领陈斌迅速开口,抢在其他几人之前做了解读:“龙头妙策!我们不去追全须全尾有战斗力的偏师,去追尚在溃逃中的大营败兵,既没有军事上的风险也一样能起到驱除作用——薛常雄便是存了一两分让偏师等一等屈突达的心思,怕也都顾不得了,因为哪怕只是为了使家族尚存立身根本,他也不能再丢兵马了。”

周围人这才纷纷颔首,倒是颇有几人,趁势多看了陈斌一眼。

计策既定,众人即刻依令而行。

当然,这个举动在大部分人眼里依然是有些过于谨慎的,因为澶渊距离此地是四百里,如果屈突达没有抛弃辎重连日疾行的话,是不大可能及时赶到战场的。

而依靠着之前的战局来看,他也没这个必要。

所以,最根本的担心前提便有些说服力不足。

但张行一意孤行。

就这样,部队带着干粮紧追不舍,一夜宿营,翌日,也就是战后第二日下午,抵达了将陵城下,将陵城里的残兵知道黜龙军来追,昨日晚间便已经逃窜,黜龙军兵不血刃,占据了这座大城。

而在这之前,也就是昨日傍晚,钱唐作为履任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本地郡守,也已经兵不血刃的进入到了已经没有官军大队的安德城内。

到此时,之前马脸河官军大营身后的一排三城内,安德城、将陵城已经落入黜龙帮手,反而是官军偏师别动队撤退路上的平原城没有被压制。

这还不算,这日也只是在将陵城休整半日,战后第三日一早,张行便重新集结部队,带着四位成丹高手外加十六个营的优势兵力继续往北,并抵达了长河县县城。

这个时候,哪怕是之前抢的了一整日时间的河间军溃兵,也已经很艰难了,因为他们刚开始逃跑的时候便几乎丧失了所有辎重补给,只能沿途凑合。而如果说,将陵城那里还有一点补给的话,那逃到长河这里基本就什么都没了……别忘了,长河县是河间军年前重点劫掠的对象。

没有补给,大规模兵败,被优势兵力追索不放,而且主帅还不在军中,于是乎,从马脸河一路逃到此地的河间大营溃军再度失序。混乱中,中郎将张道先及其部残留数百人居然被堵在了清漳水南岸,然后在陈斌的劝说下选择投降。

倒也到此为止了,就在黜龙军准备过清漳水的时候,斥候来报,薛常雄和上万成建制的生力军出现在了对岸的清河郡境内,收拢并汇集了溃兵。

张行让一名被俘的文吏替自己向薛常雄送了一壶酒,聊做压惊,然后便安静的退回到了空荡的长河城,安营扎寨。

果然,薛常雄在接到礼物后,选择了回赠一匹锦帛,然后便缓缓向北,退到了信都郡境内。

时间是战后第五日。

消息传来,长河城内欢腾一片。

不过,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张行便开始要面对一些新的情况了。

“薛万弼留在了清河南侧门户高唐?”

这日晚间,城内诸将汇集于县衙大堂,商议南归事宜并汇总情报,结果张大龙头上来便得知了一件让人惊异的事情。“还带着三千兵?”

“是这样的。”郭敬恪小心翼翼来答。

“薛常雄这是……这是对曹善成讲义气?”张行想了下之前从俘虏那里听到的关于慕容正言的传言,忍不住来问,却又理所当然的来看陈斌。“不惜这三千兵和一个儿子?”

“不好说。”陈斌正色来答。“属下冒昧猜一下,说不得是薛万弼性情偏激暴躁,自行其是,而薛常雄兵败之后懒得与自家儿子计较,想看他吃亏……当然,怕是也有对曹善成跟屈突达做样子的意思……反正他儿子多,再死几个都不心疼。”

张行点点头,复又来问郭敬恪:“屈突达和李定、元宝存那些人呢?有动静吗?”

“没有。”郭敬恪赶紧再来答。“唯一能确定的是高唐那里没有这些人,我已经遣人往更西面打探了。”

“多加些人手。”张行扭头看向了魏玄定,他察觉到刚刚自己说话时这位首席明显有些异样。“不如派些本地人从北面这里往西探查。”

魏玄定点了下头,然后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我当日落魄时,在武阳元宝存手下当过一阵子门客,三征后还曾劝他造反过来,后来看他是个没胆量的,才往东境游荡的,也算是好合好散……龙头不必过虑。”

“我就说嘛,不过如此更好办了。”张行闻言面不改色。“魏公自去跟他交流,让他降过来在你麾下做个大头领、头领什么的……也好告诉天下人,我们黜龙帮就是得了翻云覆雨、遮天蔽日之利,区区两年,昔日郡吏、县令如今管的是一郡之地;昔日商贩、土豪,如今是登堂入室的掌兵将军……这平日里十年二十年不知道要多少力气都才能成事的。”

“平日里?平日里一百年也都必然不能成事的。”魏玄定苦笑一声,引来周围人哄笑。

一群东齐遗民,又都不算是顶尖的世族,又没有祥瑞可献,哪来的轻易登堂入室?

不过,哄笑声明显有些短促,而张行只做不知,乃是继续交代了郭敬恪几句,先让这个戴罪立功之人继续离去打探消息,然后又低头写起了一些东西。

“凌汛也就是这几日,且不说屈突达明显畏缩了,便是真来了也不怕,到时候自有支援。”见此形状,魏玄定顿了顿,继续来言。“咱们是不是要议论一些别的事情了?”

周围头领,陡然精神一振。

“还真是。”张行根本没有放下笔,可语气依旧严肃起来。“伱不说我竟都忙的忘了……牛达的生死还不清楚,这是咱们的大头领,为了掩护咱们败给屈突达的重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剩根手指也要送回东境安葬的,澶渊的俘虏也都是自家兄弟,也都要一起要回来。”

“我来处理此事。”魏玄定面色一肃,赶紧站起身来。“我跟元宝存写信问。”

“好,顺便劝降元宝存。”张行不忘提醒。“刚刚不是跟魏公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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