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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我不能(第1 / 2页)

呼呼~

福兴街上一片狼藉,烟尘未散,有风吹来,更显荒凉。

数街之隔,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馆中,飘起茶香。

这茶楼,不算多好,但往常客人也不少,但此时,整座茶楼,仅有一桌客人。

茶楼掌柜及伙计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望着身侧几个重伤的六扇门名捕,心中着实发毛,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看向大厅正中的眼神,有着忐忑与惊惧。

丘斩鱼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为徐文纪斟茶,却如何都不愿给对面倒上一杯水。

前一刻还在喊打喊杀,下一刻,就对坐饮茶,莫说一旁重伤的几位,他自己,也是接受不能。

哪怕,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上司空见惯。

他如此,赵青川、步灵虚几人就更是憋屈不已,更有些怨言在心中翻滚无法吐露。

这,却是针对徐文纪的。

即便是最为稳重的唐百列、于玄,也不能理解,这位老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有杀手锏,直接放出,杀了这贼寇岂非更好。

偏生等他们被打成半死,才出面。

“老大人,喜欢喝浓茶?”

冀龙山自然不会在意丘斩鱼以及一旁如临大敌的六扇门一干人,他的眼中,只有一桌之隔的徐文纪:

“茶太浓,不苦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不讲究罢了。”

轻嗅着浓郁的茶香,徐文纪微微点头,为对面倒了一杯:

“京都的王公贵族们,太讲究了,喝口茶,前后要有上百人伺候,数十道工序,太也繁琐,我不喜欢。”

说着,他轻吹热气,品了一口。

入口苦涩,且无回甘。

“一口茶,就这般奢华吗?再如何繁琐,也终归是一口茶罢了。”

冀龙山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对他自然没有任何负担:

“只是苦了‘下人’们劳累辛苦。”

窥一斑可见全貌,一口茶已然如此奢华繁琐,更不必说其他什么了。

“老夫知你想说什么,京都城中奢靡之风大盛非我所愿,可终归引导到明面上,才好下刀。”

徐文纪落下茶杯:

“至不济,也好过这些人将金银带进地下要好的多了……家家户户藏金匿银,于民于国,都不是好事。”

“或许吧。”

冀龙山冷笑一声,按住茶碗,沉声道:

“老大人有话直说吧,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了,冀某人,没那么蠢!我,只喝三杯茶!”

“不急,不急。”

冀龙山言语铿锵,徐文纪却是不温不火,甚至抬手为他倒上第二杯茶:

“老夫请你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你,作为回报,我也可为你解惑。”

“嗯?”

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冀龙山眸光闪烁,猜不透对面老人的心思,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沉声问道:

“冀某倒真有些疑惑要问大人,只是,却未必会回答您的疑惑。您,还要谈吗?”

徐文纪点头,作请状。

“冀某虽闭关多时,可自问对长留的掌控也算得力,老大人,是从何处知晓冀某人的踪迹的?”

冀龙山缓缓吐气。

他的出关,下山,并没有几人知道。

可徐文纪,却好似早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不但自己寻上门来,还调来了赵青川等人。

若非他神通成就,或许就要被堵在福兴街了。

“来青州之前,我就曾研究过你的生平。你出身贫寒,可无论文武,都有不俗成就。

不提半路出家就能踏足一州顶尖的武道,甚至你的文路不畅,多也是不懂迎合,并非才学不足。

如你这般人,不发则以,一发必要惊天动地。你要给我下战书,那自然,青州是首选。”

徐文纪似也没什么隐瞒:

“故地重游,人之天性,这并不难猜。”

“仅仅是猜测?”

冀龙山微微拧眉,大为不信。

但见徐文纪神色坦荡,又有些惊疑不定,但他没有再度确认,转而问道:

“第二问,老大人所说的‘小玩意’,到底是什么?”

这一问,冀龙山漫不经心。

而一旁的丘斩鱼等人却是面色一变,纷纷出言阻止,赵青川更是鼓起余力,低喝一声:

“老大人切莫上当!”

身处敌对,还要问人杀手锏。

冀龙山问的漫不经心,似乎笃定不会得到回答,却不想徐文纪回答的十分之坦然:

“你说那张黄纸?它来自当朝礼部尚书‘秦飞白’,依着他的说法,这叫做折纸成兵。”

秦飞白。

折纸成兵?

冀龙山眯起双眼,判断真假。

丘斩鱼却是忍不住了:“大人,岂可告诉他?!”

“总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的?”

徐文纪摆摆手。

他的声音并不大,丘斩鱼等人听着,却不由的心中没了躁动,神色平复下来。

“自秦至今,三千年里,道果时有出现,可遍数历朝历代,或许也及不上本朝出现的道果来得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冀龙山,徐文纪面沉如水:

“天人相冲,这或许是法理崩坏的原因之一……”

“老大人危言耸听了。法理的崩坏有千万原因,在于张明无道,衮衮诸公无能,世家门阀弄权,地主豪强欺压民众……”

冀龙山哂笑一声,有着失望与嘲讽:

“想不到,到了此时,您还在为张明,为这朝廷开脱。将帝王将相之无能,推脱于天人相冲,岂非可笑至极?!”

天人相冲,这个说法,不是此时才有,这个说法,最早可追溯到秦亡、汉初之时。

不知是谁人提出,可却流传甚广,后世历朝历代都有人提及。

在他们的口中,王朝的兴亡,与天地有关,每每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横行,而所谓妖孽,就来自于道果。

在不少朝代,神通,又被贬斥为妖术,一经发现,人人得而诛之。

“老夫怎会推脱?”

徐文纪哑然一笑,意义莫名:

“你又如何能笃定,你所说的张明无道、诸公无能、世家弄权……这诸多乱象之中,就没有着‘道果’的存在呢?”

“嗯?”

听得这话,冀龙山悚然一惊。

“什么是天人相冲?于天地而言,万物皆为刍狗。山太高会倒塌,谷太深会被填平。水从高处流到低处,低处的水位也因此而变高……

而人道,则不然。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徐文纪轻叹一声:

“道果或来自于天,可执掌者却是人,以人心掌天道,自会有诸般不适应,于人于天,都有莫大的危害。

所以,我说,神通不足持。万事万物,终有代价。”

说到此处,茶馆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咀嚼着徐文纪的话,或皱眉,或疑惑,或茫然。

见此,徐文纪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所谓炼化道果之仪式之所以有种种不合理之处,就在于此了。这仪式,或许未必来自于天,可必定不是来自于人。

人足万物缺,则削人而全万物。如此说法,你可认同?”

对于道果,徐文纪是有过探究的。

曾经在大内藏书阁内编纂诸史的他,自然看到过历朝历代疑似或明确是道果所拥有者的所作所为。

他是很笃定,一切道果的仪式,都是背离人道趋于天道的。

对于冥冥之中或存或不存的天道而言,这或许是祂平衡万类的手段,可对于人来说,这却是大大的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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