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
火球的外表已经糊的差不多了,依着球形的弧度,王谧将纸壳子一层一层,一寸一寸的收紧。
眼看就要封口了,他却停住了。
还差最关键的一步!
他看向李宽,而这个一向很稳健的属下现在却是一脸懵。
“麻绳?”
“刚才让我准备这样东西了吗?”
这个李宽,关键时刻他怎么能掉链子呢!
“当然!”
“快去找!”
王谧一声令下,李宽顿时慌了。
麻绳这东西当然不难找,奈何王谧这边要的急,李宽办错了事,又是内疚又是着急,就更找不到了。
慌慌张张居然还在原地打转,王谧急的,怒火蹭蹭的往上顶,啧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是不能及时把麻绳找到,这个纸壳子就算是白做了!
“稚远,用这个!”
“快点!”
一只大手,攥着一截麻绳,赫然出现在王谧的眼前,雪中送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桓冲!
老爷子虽然自从进入将作坊就几乎没有办一件正经事,但是,人家关键时刻就是能挺身而出。
时刻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并不知道桓冲为何要随身带着麻绳,但是,王谧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了。
在他的指挥下,桓冲把麻绳截到合适的长短,放到了纸壳子的中间。按照宋朝流行的火炮制法,还可以在火药中间放置一截竹竿,作为简单支撑。
这样,火药就可以更容易团聚在竹竿的周围,形成一个球心,这之后,再用纸壳包裹就是相对容易的了。
但是,那种火炮无法装填铁蒺藜,既然今天已经这样选了,就只能先把这个做好。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纸壳子终于做好,正当众位学徒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王谧却又提出了新要求。
“桐油和松脂,都拿来。”
虽说现在火炮已经具备了基本的球形,但是,距离能被称之为是火炮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便是防水防潮的处理,这种防潮材料的选择也需要动一番脑筋,火炮是要用到战场上的,不只要防潮,还要易燃。
比如火浣布那种东西倒是防潮防水效果极好,可是绝对不能用在火炮的制作上。
火浣布除了防潮,它还防火,点不着的火炮,拿来做什么?
于是,既能易燃,又能防潮的一系列材料就成为了首选。虽然学徒们还并不知晓王谧索要这些东西究竟是想干什么,但是,只要是王侍郎要的,那一定就是要搞到手的!
王侍郎说的准没错!
现在的将作坊里,王谧已经是无人不服,都等着小王放一个大招呢!
桐油和松脂都是极好的选择,王谧寻了一把刷子,在纸壳的外层细致的涂抹。
一层,又一层……
一直涂到他心满意足了,这才停了下来。
“好了!”
“拿去晾干!”
桓老爷子的双手都已经伸出来了,却眼见着宝贝一样的火炮被递到了李宽的手里,立刻瞪起了眼睛。
“这不是给我的吗?”
满手沾满了桐油,王谧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了桓老爷子的抱怨,这个老爷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当然是给老将军的,不过,现在这火炮的成效我们还看不到,我怎么能把半成品交给你呢?”
“半成品?”
“就是还没做完?”
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做完,桓冲顿时垮了脸,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稚远,你行不行啊!”
“你不是为了给那个什么颜老头打圆场,故意蒙骗老夫吧!”
“当然不是!”
“新型火炮需要晾干了才能用,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有一天也就足够了。”
“老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居然还需要一天!
桓老爷子打仗的时候从来都不着急,对输赢也看得轻,可是,现在却化身为最急性子的人!
王谧在这边指导学徒们制作火炮的要领,相比分工合作的手枪,火炮就完全是可以单人操作的了。
于是,它对工匠们的个人素质就要求的更高。
火炮制作的工序是比较多的,这还只是宋朝时候流行的诸多火器之中比较简单的一种,晋末的人在王谧到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火器,对火器完全没有一个概念。
故而,每一步操作都需要王谧一点一点的指导,小王的精力都用在了这里,而桓老爷子就成为将作坊里的一个大闲人。
他真的很闲,李宽包括将作大匠普超,现在都围拢到了王谧的身边,打算学一招。
只有桓老爷子没有凑这个热闹,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佩服桓老爷子了,你看人家老爷子就特别的有自知之明,不必别人给他提醒,他就看出,以他的岁数,想要学会制作火炮不是一件容易事。
既然不容易,那就不要为难自己,等到他们做成了,他会用就成。
无所事事最容易生事,桓老爷子的心态就充分的反映了这一点。
真的不行吗?
还不行吗?
不能够吧!
桓冲站在窗前,深情款款的看着放在窗台上晾晒的火炮,看着它长长的引线,他就按奈不住胸中的冲动。
这个东西的用法,他大约也知道,只需要一个火种,他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如此简单!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老爷子在腰间摸了一把,当他摸到那个圆柱形的物体的时候,登时笑了。
这不就全齐了!
桓冲取出了火引子,趁着人群都聚集在王谧身边的时候,将火炮搬到了一边。
其实,那火炮还不能使用,桐油也还没有全都干透,可是桓老爷子等不得,他必须尝一尝鲜!
别人不敢干的事情,桓老爷子敢干!
别人要动脑的事情,桓老爷子坚决不肯!
他抱着火炮,一溜小跑就奔向了将作坊的东南角落,那边距离王谧他们聚集的作坊最为遥远,不一会功夫桓冲就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
不是没有人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人们的注意力早就已经被王谧吸引了过去。
对于桓冲,人们往往是匆匆一瞥就过去了,没有人细想他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