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毛发，沾着泥土，混着血水，有几撮从刘裕的指缝当中钻出来，至于他的死相，为了场面好看些，就给他留一点颜面吧。
“寄奴，接着！”
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普通的丁零士兵又能够做什么？
正在远方军帐中观战的晋军主将王谧，还是过了一会才得知翟辽被杀的喜讯的。
坏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你明明知道，如果可以，如果具备那种条件，这样程度的伤口完全可以得到救治，然而偏偏是条件不允许。
究竟是谁害了自己？
这样，真的可以起到鼓动敌军士兵的作用吗？
还不如他来呢！
“是啊！”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然而现在，他们却被猛然告知，他们心中仰慕已久的首领翟辽翟大将军，竟然被晋军杀死了！
“当然能！”
兵器？
何无忌在一旁干着急，虽然寄奴说了自己不善辞藻，但何无忌也没想到，是不擅长到这样的地步。
关键时刻，刘裕还是很懂得谦让的，尤其是对自家兄弟来说，现在城下的秩序还是很乱，但是，可以看出，丁零人已经落入了下乘，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可在这晋末，他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族人对翟氏父子的敬重，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来一场困兽斗！
而这个年代的士兵也是一样，他们面对生死也会更加超然，而当他们看到鲜血淋漓，各种姿势死去的敌军，内心几乎都不会有太多的波动。
猛虎一般的眼神，从上到下，径直的射过来，迎着初升的太阳和火红的朝霞。
刘裕要让给何无忌的，正是这样的机会。
寒风中，被刘裕死死抓住的人头，原本属于翟辽，而他的面貌，城下的丁零人是最熟悉的。
兵器！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仔细一听，竟然是从城门里面传过来的！
丁零人当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翟辽的模样。
人群之中，各种关于火器的讨论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丁零人讨论的如此激烈，如此热情，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似乎不需要再怀疑。
翟辽不是死于斩头，但是，他现在的人头却在刘裕的手中紧紧地攥着。
既是如此，何无忌自然也不会推辞。
这个何迈还真是……
“尔等首领翟辽已经被我军斩杀，识时务的，就该早些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翟辽被杀了？”
“这是谁！”
好啊！
“看看！”
这就是古代战场的军人，老实说，和现代人透过史书或者是历史题材的影视剧看到的他们有极大的不同。
还是以这样屈辱的方式。
这种事情，自然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毕竟，也是曾经的首领，面对翟辽，丁零人多少都还是有些顾忌的，如果真的把他弄死，心里还是有些负担。
翟钊呢？
翟辽死了，翟钊也能凑合！
可惜啊，那翟钊现在困在南大门，正在给何迈做表演呢，等到王谧的命令传达到位，恐怕早就已经死翘翘了。
这种时候，只要在这城楼上出现一个号召者，能够大声疾呼，宣布各种措施，相信，会有很多丁零人自愿的放下武器，向晋军投诚。
人们当然无法面对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实在是太过残忍。
“刘将军，那长铁管的兵器我们也能拿到吗？”
当他们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惊了。
“那火球可着实厉害！”
好家伙！
这都负伤了，居然还有心情扔东西。
说不定轮回路上都可以排上队了！
“围观的，押注的，看的都是公鸡争斗时的过程，现在，斗鸡没有，斗人倒是有那么一个。”
你老子敢伤我，我还能留着你？
然而，何迈显然不是这样的想法，他露出坏笑：“诶，此言差矣。”
到了这一步，王谧才真正感受到，在战场上，作为人，这个战斗主体，总是求死容易，求生才更难。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人群当中冒出来，刘裕立刻接收到这个信息，低头一看，是个头戴兜鍪，身上的铠甲都破损了一半的年轻将领。
不管翟氏父子如何做，只要他们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掌控局面，这样的乱军就休想挽回局面，那可不就是要吃败仗吗？
没想到，即便是到了翟辽这样的地位，若是在战场上失败，也可以落到这样一种毫无尊严的可怜境地。
“刘将军，我们若是投诚，你当真能饶我们不死？”
所幸，老檀从悬崖边上又被拉了回来，还是依靠他自己的智慧，怎能不令人开怀？
头被割下，现在正被狡诈的晋军将领拎着，摆在城楼上，在示众！
刘裕本是京口土著，虽然号称京口一霸，打仗从不手软，在他身边飞过的雁子，就没有不被拔毛的。
不过，还能不能给他剩一个了？
亲爹尚如此，儿子又能如何呢？
翟钊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明，围攻他的丁零人能力不足，或者是手下的还不够狠。
这可是功绩的证明。
还扔的那么高，扔的那么准。不得不说，老檀果然是真猛士。
而何无忌则挥挥手，笑道：“寄奴，你的功劳更大，这件事自然该由你来。”
困兽在哪里是不可知，但是，乱兽在哪里却是可以知道的了。
檀凭之被送走的时候，何迈的眼光无意间往困住翟钊的包围圈里扫了一眼，老檀喃喃道：“你也不管管，把他弄死就算了，留着作甚？”
在冷兵器横行的年代，斩头其实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杀伤敌军的行动，别说是刘裕这样的铁血战神，就是寻常的士兵，遭遇到敌军将领坠马之类的情形，只要可以斩下他的头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要么，就是遁了。
提头来走这样的事，做起来也是轻轻松松，甚至还可以咧开大嘴笑呢，毕竟，有了这颗人头，就有了战功！
“这种动嘴脾气的事，当然还是你来更合适，我不成。”
好的是，他还活着。
想要火器，还不是只能跟着大晋混？
刘裕没想到，他小小的一个承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竟然成了鼎定乾坤的法宝。
没有什么比先进的兵器更能够吸引军人，虽然晋末的军人和现代化的军人还大为不同，但是，他们依然会对厉害的兵器产生狂热的兴趣，尤其是那些具有致命杀伤力的。
这个时代，军队里能够上阵打仗的，真正的兵丁全都是男人，而男人天生就会被兵器吸引。
(本章完)